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重楚士忠的现代都市小说《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向往自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噗通!”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
《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
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
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
“噗通!”
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
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
“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
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
“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
“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
“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半拍就没人信了:“那姓周的说我们脚行的车轱辘压坏了他家门口的青石板,硬要我们赔钱修路!”
“不给钱,我们的人和车就甭想从城西过!”
“少东家,您是明白人,那周扒皮在地面上就是个活阎王,我们......我们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拧得过他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抹脸,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番话,虚虚实实掺了不少水分。
不过,城西兵马司那位周指挥,确实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平日里敲诈商户是家常便饭,恶名在外。
赵把头这么一推,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由头,听着竟有那么几分真。
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把头,沉吟片刻。
他心里清楚,这种被地方势力摊派勒索的事情,在底层生意人中并不少见。赵把头这话,未必全是假的。
他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这么回事。起来吧。”
赵把头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和泪。
“赵掌事,被人勒索,不是你的错。”沈重看着他,“但账目必须清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对方是谁,勒索多少,都要记清楚,留下凭证,报到我这里来。我们沈家虽然现在有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该我们出的钱,一文不能少;不该我们出的,一文也不能多!”
“是是是!少东家说的是!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按少东家说的办!”赵把头连连点头,心中对沈重充满了感激。
这位少东家不仅算账厉害,还通情达理,知道他们的难处,肯为他们这些底层人出头。
沈重不再多言,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几下,很快得出了最终结果。
“脚行本季账目核对完毕。扣除虚报修车款五两,再计入各项合理开支与运费,沈氏盐行应付贵行——”沈重抬起头,报出一个数字:“一百四十七两四钱三百文。”
这个数字,比赵把头自己估算的还要略高一些,显然沈重并未克扣他们应得的辛苦钱。
“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赵把头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他朝着沈重深深一揖,“少东家算得公道!我老赵和脚行的兄弟们,都服您!日后但凭少东家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沈重微微点头:“运钱的事,也请赵掌事放心,我沈重说话算话,不会拖欠。”
“不急不急!少东家先忙正事!”赵把头连忙摆手。
处理完脚行,沈重目光再次移动,落在了剩下的那几位商号掌柜身上。
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又见证了两场公道核算,这几位掌柜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缩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王掌柜的下场告诉他们,贪墨绝无好果子吃。
刘把头和赵把头的经历又告诉他们,只要账目没大问题,这位少东家也并非不讲道理。
可问题是,他们的账上,到底有多少是“合理损耗”,又有多少是“一时糊涂”呢?
此刻,沈重那平静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下一位。”沈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位掌柜的心齐齐沉到了谷底。
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位掌柜粗重的喘息,还有王掌柜若有若无的呜咽。
赵把头退到一旁,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沈重,不敢再多言语。
沈重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五位掌柜,他们如同被寒风扫过的鹌鹑,瑟缩在椅子里,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福安县张记商号的张德发。
“张掌柜,”沈重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张德发心上。
“哎!在,在!少东家!”张德发猛地弹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挪到前面,两只手抖得厉害,把账本递了过去。
“少东家,这......这是福安县的账,您......您过目。”
沈重接了账本,没急着翻,反是看向张德发:“张掌柜,方才我算临江县账目时,你好像有点坐不住了?”
张德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有!少东家您可误会了!小人是......是关心您,怕您算账太久,身子乏了!对,怕您累着!”
“哦?是这样?”沈重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那倒是有劳张掌柜惦记了。不过这算账嘛,急不得,还得一笔一笔来。老福叔。”
沈福应声上前,从沈重手里接过账本,翻开,嗓音清晰地念起来:
“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三月初一,进盐四百斤,出三百一十斤,入银十五两五钱......”
噼里啪啦!
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动静,比刚才敲打刘把头、赵把头时还要急促几分,敲得人心头发慌。
张德发杵在一边,汗珠子滚滚而下,袖子就没停过擦额头的动作,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死死捕捉着算盘上的每一声响动。
他账上做的手脚,自问比王掌柜那个蠢货要“精细”得多。
不是明晃晃地克扣,而是藏在采买、伙计工钱、铺面修缮这些零碎名目里,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挪银子。
他本琢磨着天衣无缝,可听着沈重手底下那快得邪乎的算盘声,心里头那点底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停。”
沈重突然出声。
张德发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重抬起头,看着他肥胖的脸。
“张掌柜,你这账上记着,四月份采买笔墨纸张,花了三两银子?”
“是......是啊少东家,”张德发嗓子发干,硬撑着,“铺子里迎来送往,记账算账,这笔墨纸张用得快......”
“用得快?”沈重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点什么。
“我看过其他几家铺子的账,最多的,也没花销超过一两银子。”
“怎么,你福安县是拿墨锭当柴禾烧了,还是说,你们用的是那价比黄金的贡纸糊墙了?”
“是!少爷英明!老奴这就去!”沈福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重叫住他,“告诉刘把头和赵掌事,这次帮忙,算我沈重欠他们一个人情。等沈家缓过这口气,必有厚报。另外,让他们的人去,主要是壮声势,别真动手伤了人,免得落人口实,尤其是在钦差还在灌口的情况下。”
“老奴明白!”沈福郑重应下,快步离去。
刘把头和赵把头得了沈重的请求,二话没说,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了。
刘把头对那些中饱私囊的掌柜本就没什么好感,加上沈重昨日算账公道,让他心生敬佩,很爽快地派出了十几个平日里在码头上维持秩序、身强力壮的漕帮弟子。
赵把头更是感激沈重替他点破了被勒索之事,还算清了工钱,立刻召集了二十多个精壮的脚夫,个个手里拿着扁担或者赶骡子的长鞭。
于是,第二天天刚亮,灌口县城里就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沈家的几个伙计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片漕帮和脚行的汉子,这些人虽然没穿号服,但一个个横眉立目,肌肉虬结,有的扛着扁担,有的拎着短棍,沉默地跟在后面,径直朝着几位掌柜的府邸走去。
这阵仗,可比昨天晚上沈福几个人敲门吓人多了!
先到的还是张德发家。
“咚咚咚!”这次敲门的不再是沈家伙计,而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漕帮汉子,那力道,震得门板嗡嗡作响。
门再次打开,还是那个家丁,看到门外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们......要干什么?”
“找你们张掌柜,收账!”汉子瓮声瓮气地道,身后几十号人齐刷刷往前一站,目光不善地盯着门里。
“老......老爷病着呢......”家丁还想用昨天的说辞。
“病着?正好,我们兄弟们进去看看,顺便探讨一下病情!”另一个脚行的汉子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家丁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昨天还“病得起不来床”的张德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只剩下惊恐和肉痛。
“诸位好汉!诸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张德发对着漕帮和脚行的人连连作揖,汗水浸湿了他的锦袍,“福管家,您看这......这大清早的......”
沈福从人群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张掌柜,别废话了。欠款一千二百三十两,是现在给,还是我们进去‘帮’你找找?”
张德发看着门口那些虎视眈眈的汉子,知道今天不破财是过不去了。
他哭丧着脸,几乎要滴出血来:“给!我给!只是......只是现银实在凑不齐这么多啊!福管家,您看能不能......”
“有多少先给多少,剩下的拿东西抵!”沈福毫不松口。
最终,张德发哭哭啼啼地让人抬出了五百两现银,又拿出了几件据说是祖传的玉器和几张城郊良田的地契,这才把这群“瘟神”送走。
有了张德发这个榜样,接下来的几家,虽然依旧不情不愿,但在漕帮和脚行汉子的“友好探望”下,也都纷纷掏钱或者拿出贵重物品抵债。
有的拿出珍藏的古玩字画,有的交出铺面的房契,还有的甚至把小妾的金银首饰都搜刮了出来。
一时间,灌口县城几家平日里风光无限的掌柜府邸,都上演着一幕幕哭爹喊娘、割肉放血的闹剧。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吃这一套。
当沈福带着人来到王掌柜家时,发现他家门口不仅站着昨天的衙役,还多了一位穿着七品官服、神色倨傲的中年官员。
“站住!”那官员拦住了沈福等人,“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钦差大人眼皮子底下聚众滋事,意图冲击朝廷命官家眷府邸吗?”
沈福认得此人,是临江县的县丞,王掌柜的远房表亲。
“这位大人,”沈福不卑不亢地拱手,“我们是奉沈家少东家之命,前来收取王掌柜昨日亲笔画押、承认侵吞沈氏盐行的欠款。”
“放肆!”那县丞把眼一横,“什么欠款?那是屈打成招!沈家勾结私盐贩子,证据都快堆成山了,还敢反咬一口?王掌柜是本官的亲戚,你们也敢污蔑勒索!赶紧滚!不然,别怪本官把你们当成滋扰地方、图谋不轨的匪徒给抓起来!”
县丞官威十足地喝骂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福脸上。
漕帮和脚行的汉子们平日里再横,碰上这身官皮,心里也发怵,脚下不由得顿住了,不敢再往前凑。
王掌柜从县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是死里逃生的得意,还夹着几分怨毒,冲沈福狞笑:“姓沈的!回去告诉你们那黄口小儿!别以为耍了点手段就能翻天!我王家也不是泥捏的!这笔账,我记下了!让他等着!”
沈福胸口一阵气闷,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看着耀武扬威的县丞和躲在后面的王掌柜,心里明白,今天这钱,是拿不回来了。
他压下火气,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好,王掌柜的话,我一定带到。我们走!”
队伍离开王家,来时的气势汹汹变成了此刻的鸦雀无声。
沈福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王掌柜这么硬气,背后又有官面上的人撑腰,这事儿,恐怕才刚开了个头,后头还有大麻烦等着。
天色擦黑,追回来的银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在了沈重面前的书案上。
银子,现的,勉强凑了不到两千两。
剩下的,地契几张,玉器古玩几件,字画几幅,还有些零碎的金银首饰,看着不少,真要换成银子,还得打个折扣。
沈福心里估摸着,全算上,顶天也就两千五百两。
比起昨天两手空空,这算是不小的进项了。
可沈福脸上半点喜色也无。
“少爷,”他把王掌柜那边的遭遇,连同那县丞的嘴脸、王掌柜的狠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追回来的银子加上这些抵债的玩意儿,撑死了也就两千五百两。可咱们欠朝廷的盐税......足足近万两啊!”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还差着七千多两呢!少爷,已经过去两天了,就剩下十三天了!”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烛火偶尔爆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两千五百两,要去填近万两的窟窿,确实连个底都铺不满。
沈重垂着眼,看着桌上那些沾着不同人家气息的财物,脸上看不出喜怒,也瞧不见什么焦躁,只余下一片沉寂。
他清楚得很,靠从这些家贼嘴里抠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真正的难关,现在才算摆到面前。
他得想法子,找一条真正的活路。
一条能在十三天里,弄到七千多两银子的路。
“这......这......”张德发顿时语塞。
“还有,五月,你报了两个新伙计的名额,每人月钱八钱,可我怎么听说,你铺子里还是那几个老人?”沈重手指在算盘上一点,“这两个‘新伙计’,莫不是姓‘虚’名‘报’?”
张德发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沈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六月,你说屋顶漏雨,修缮花了十两银子。可我记得,去年年底沈家才统一出钱,把各家商号都修葺过一遍,福安县的屋顶用的是上好琉璃瓦,这才半年就漏了?这雨是硫酸不成?”
一句句,一桩桩,沈重如同庖丁解牛,将张德发账目里隐藏的猫腻,无论大小,尽数剥离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张德发精心设计的“障眼法”,在绝对的计算能力和逻辑分析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我......我......”张德发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再也瞒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筛糠,“少东家饶命!我说!我都说!是小的鬼迷心窍!那些钱......那些钱......”
沈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沈福道:“记下。”
接下来,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剩下的四位掌柜,在亲眼见证了王掌柜和张德发的下场,以及沈重那非人的算账能力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轮到他们时,几乎不等沈重细问,便一个个面如土色,主动将自己做下的手脚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有虚报运费的,有私下克扣伙计月钱的,有勾结外人贱卖盐斤再私下分成的,花样百出,无所不为。
沈重只是冷眼听着,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将每一笔贪墨的款项精确计算出来,再由沈福一一记录在案。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商号的账目全部核算完毕。
长桌上,摆放着七八张写满了罪状和金额的纸张,每一张都用朱砂笔醒目地标记着数字,最后都按上了掌柜们颤抖的手印。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沈重身上。他站在长桌之后,身形依旧单薄,却仿佛撑起了整个沈家的脊梁。
他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快速拨动了几下,进行最后的汇总。
啪!
最后一颗算珠归位,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重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院中众人,从瘫软在地的王掌柜、张德发,到噤若寒蝉的其他掌柜,再到面色复杂的刘把头、赵把头,最后,他的目光在楚士忠脸上停留了一瞬。
“诸位,”沈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账,算完了。”
他顿了顿,拿起沈福刚刚汇总好的一张纸,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沈氏盐行下属七家商号,本季共计私吞、侵占公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楚士忠也微微前倾了身子。
沈重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念道:“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
“哗——!”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三千六百多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季度!
这七个掌柜,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挖沈家的根基!
“天呐!这么多!”
“这些挨千刀的!沈家待他们不薄啊!”
“怪不得沈家会出事,家贼难防啊!”
议论声,惊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刘把头和赵把头也是一脸震惊,他们知道这些掌柜手脚不干净,却没想到竟然贪婪到了如此地步!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掌柜,听到这个总数,更是面如死灰,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重将那张纸交给沈福:“老福叔,把这些‘功劳簿’都收好。”
沈福应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画押的纸张一一收起。
“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沈重看着那些瘫软的掌柜,声音冷得像冰,“这笔钱,是我沈家的钱,也是在座各位辛苦挣来的血汗钱!现在,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吞下去的,一文不少,给我吐出来,存入盐行公账!”
“少东家饶命啊!三天时间太短了!”
“是啊少东家,我们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求少东家宽限几日吧!”
掌柜们纷纷哭喊求饶。
沈重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三天。三天之后,交不齐的,或者还想耍花样的......”他目光转向楚士忠,微微躬身,“就只能请楚大人,依大晋律法,严惩不贷了!”
楚士忠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看着沈重,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那些掌柜喘不过气来。
“我等......遵命!”最终,在沈重的威逼和楚士忠的默许下,掌柜们如同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
至此,这场原本可能将沈重彻底吞噬的股东盘会,竟被他以一人之力,一副算盘,彻底扭转了局面。
昔日里在沈家老爷子面前都敢拿捏姿态的掌柜、股东们,此刻在沈重面前,如同温顺的绵羊,大气都不敢出。
沈重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三千六百多两,听起来不少,但这笔钱能不能在三天内全部追回,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全部追回,距离钦差要求的十五日内缴清盐税,恐怕还差得远。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楚士忠放下茶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沈重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沈重,算账的本事不错。不过,光会算账,可填不饱朝廷的库银。十五日为期,本官等着你的盐税。”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沈重独自面对这满目疮痍的局面,以及那迫在眉睫的生死时限。
沈重站在长桌后,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清算只是一场寻常的盘账。
他没有看那些失魂落魄的掌柜,而是转向一直恭立在旁的沈福。
“老福叔。”
“沈松亭当年资助我,并非图我回报,只是惜我才华,赠我笔墨,让我不至冻馁。这份情,我记着。”寒鸦先生语气平淡,“只是,我一介落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无长物,如何能助你们筹措万两白银?”
沈福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熄灭。
“不过......”寒鸦先生话锋一转,拿起桌上一支秃了毛的笔,在沾满油污的桌面上画着什么,“明面上的银子,你们是动不了了。但有些银子,见不得光,却未必不能为你们所用。”
沈福精神一振:“先生的意思是?”
寒鸦先生停下笔,抬起头,昏暗的油灯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三天前,有一批‘黑货’,经临江县,运往府城。运货的人,在临江县内,与人发生了火并,货丢了,人也折了不少。这批货,价值不菲,失主正急着找回。若是......”
他顿了顿,看着沈福,一字一句道:“若是你们能抢在失主之前,找到这批货,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沈福听得心惊肉跳,这......这不就是黑吃黑吗?风险太大了!
“先生,这......这批货是......”
“是什么,你们不必知道。”寒鸦先生摆摆手,“我只知道,这批货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临江县城西十里外的乱葬岗附近。至于能不能找到,敢不敢拿,就看你们沈家这位新少东家的胆识和运气了。”
他重新拿起书,不再看沈福:“言尽于此,去吧。”
沈福揣着这个惊人的消息,心乱如麻地离开了破庙。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沈家面临的困境,却似乎更加凶险莫测。
这个寒鸦先生提供的线索,究竟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那批价值不菲的“黑货”,又会引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不敢多想,加快脚步,赶回沈府,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少爷。
沈福躬着身子,将城外破庙寒鸦先生那番惊心动魄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书房里的烛火跳动,映着主仆二人凝重的脸。
“黑货......火并......乱葬岗......”沈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深沉。
这无疑是一条险路,甚至可以说是绝路逢生之计,但其中的风险,不亚于刀尖上跳舞。一旦走错一步,不仅银子拿不到,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搭进去。
“少爷,这事......”沈福声音干涩,透着浓浓的不安,“太险了。那寒鸦先生,也不知是何底细,他的话......”
“我知道。”沈重打断了他,目光扫过桌上那堆追缴回来的银两和杂物,“这条路,是最后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去碰。眼下,我们还有别的路要走。”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一角,那里堆放着一些尚未被查抄的箱笼,里面是沈家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私产。
这些东西,是沈家最后的体面,也是最后的底牌。
“老福叔,清点一下,除了老宅和祖宗牌位动不得,其他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古玩字画、玉器摆件、城外的几处闲田,甚至是一些......用不上的绸缎布匹,都给我列个单子出来。”
沈福浑身一震,脸上血色褪尽:“少爷!这......这可是老太爷和几代人留下来的家当啊!真要......”
“家都没了,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沈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现在是救命,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快去!”
沈福看着自家少爷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果断,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啊,人都快保不住了,还要那些死物做什么?他重重一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办!”
很快,沈家的下人们被动员起来,将库房里、箱笼中那些未被官府贴上封条的私产一一搬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
琳琅满目,却也透着一股末路悲凉。
有前朝名家的山水画卷,有温润通透的和田玉佩,有雕工精美的紫檀摆件,还有几箱落了灰的孤本书籍。
若是往常,这些东西都需请专门的师傅掌眼,细细估价,再寻合适的买家,一来一回,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处理不完。
但现在,沈重没有这个时间。
他站在院中,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物品,脑中现代知识体系高速运转。
“这幅《秋山行旅图》,落款是前朝赵孟頫,但笔法滞涩,墨色虚浮,仿的,最多值五十两,记下,尽快出手。”
“那块龙纹玉佩,看玉质是和田青玉,但刀工是近几十年新仿的,不值钱,二十两有人要就卖。”
“这对紫檀笔筒,包浆厚重,雕工是明代风格,是好东西,底价三百两,少了这个数不卖。”
“这几箱书......《盐铁论》、《管子》,嗯?这本《南华经》的批注有点意思......”沈重拿起一本不起眼的旧书,随手翻了几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但随即又放下,“这些书,打包处理,能换个百八十两就行。”
他语速极快,判断精准,几乎每件东西在他眼中扫过,便能迅速给出一个大致的价值区间和处理意见。
现代的文物鉴定知识、市场估值方法,在他脑中与这个时代的认知快速碰撞、融合,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高效的评估体系。
沈福拿着笔,在一旁奋笔记着,越记越心惊。
少爷这是......什么时候懂了这么多?
这些东西,连他这个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老人都未必能说得清道明,少爷却像数家珍一般,真伪、价值,脱口而出,而且听起来头头是道,令人信服。
旁边的几个老伙计更是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家少爷如同神仙附体般指点江山,只觉得不可思议。
“好了,就这些。”沈重很快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哪些急售换现银,哪些可以稍待价而沽,哪些是仿品不值钱,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老福叔,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伙计,再去请刘把头和赵掌事派些人手跟着。记住,我们时间不多,价格可以适当放低,但不能让人当冤大头宰了。去熟悉的当铺、信得过的商号问问,动作要快,要隐蔽!”
“是,少爷!”沈福领命,立刻带人行动起来。
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眼神深邃。
“王掌柜和县丞......”他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看来,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是走不通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福身上:“府里剩下的东西,就算全卖了,能凑多少?”
沈福心头一颤,艰难道:“老宅是祖产,动不得。其他能变卖的浮财、铺子里的存货,就算按最低价急售,顶天了......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还是差着一大截。”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福瞅着自家少爷。
少爷年纪不大,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
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
可这次不一样。
钦差、盐税、家贼、官府......死局!这他娘的就是个死局!
“少爷......”沈福喉咙发紧,猛地抬起头,像是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要冲出来了,牙一咬,豁出去了,“老奴......老奴斗胆,想求少爷一件事。”
沈重转过脸:“老福叔,有话就说。”
“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人脉广,除了生意上的,也......也认得些道上的人物。”沈福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说,“有受过沈家大恩的,也有......能替沈家卖命的交情。”
“这些人,现在有混得不怎么样的,估摸着也有还在道上跑的。眼下这光景,大路走绝了,要不......去试试这些‘旧关系’?说不定......能有条活路?”
他嘴里的“旧关系”,绝不是什么官面、场面上的路子,听着就透着股子土腥味和刀口舔血的劲儿。
动用这些人情,跟走钢丝没两样,一步踏错,沈家这点底子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沈重没立刻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笃、笃、笃。
他明白沈福的意思,也掂量得出这其中的分量。
可眼下,没时间了。
蚊子腿也是肉,能抓住的,都得试试。
“靠得住吗?都是些什么人?”沈重问。
沈福赶紧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小心摊开。
几块玉佩,色泽各异,有龙有凤,还有块黑乎乎的铁牌子,上面刻着个看不懂的符文,最奇的是还有半枚被掰开的铜钱。
“老太爷当年和他们打交道,都留了信物。老太爷交代过,不到沈家生死关头,绝不能拿出来。”
沈福挨个指点着:“城南‘铁手’张,以前吃镖局饭的,老太爷救过他全家老小的命,后来洗手不干,开了个武馆;西市‘百事通’老九,耳朵长,路子野,当年他老娘没钱下葬,是沈家出的钱;还有......城外破庙里住着的那个‘寒鸦先生’,听人说是个倒霉的读书人,老太爷接济过他一阵子......”
沈福一口气报出四五个名号,连带信物,都对得上,显然是早就刻在心里了。
沈重点了下头:“死马当活马医。老福叔,就辛苦你今晚跑一趟。”
“拿着这些东西,一家家去拜访。记住了,把姿态放低,就说沈家遇上坎儿了,求故人看在老太爷的情分上,搭把手。”
“探探他们的口风就行,别硬求,更不能瞎许诺。”
“欸!少爷!老奴省得!”沈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手脚都利索起来,把那几件东西仔细包好,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重喊住他,拉开抽屉,摸出一小袋碎银子,“拿着,路上打点使。自个儿当心,天亮前一定回来。”
“谢少爷!”沈福接过那袋还有些温热的银子,心头也暖了些,不再啰嗦,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夜深了,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福揣着那几件沉甸甸的信物,也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脚步匆匆,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家,城南,“铁手”张的武馆。武馆大门紧闭,沈福敲了半天,才有个年轻弟子睡眼惺忪地出来。听明来意,看了信物,那弟子进去通报,很快又出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师父说了,他早就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沈家的事,他爱莫能助。福管家请回吧。”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沈福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凉了半截。
第二家,西市,“百事通”老九的住处,藏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老九倒是见了他,只是听完沈福的诉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嘿嘿笑道:“福管家,沈老太爷的情,我老九记着。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亲兄弟明算账。听说沈家在城外还有几处盐碱地?那地不值钱,不如......就转给我老九,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如何?至于银子嘛,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趁火打劫!沈福气得脸色发青,强压怒火,借口少爷没交代,匆匆告辞。
第三家......第四家......
有的闭门不见,有的言语推诿,有的表示同情但囊中羞涩,最多只能拿出几两银子应应急......沈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沈家这棵大树倒下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眼看天快亮了,沈福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城外那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里只有一个角落还算能遮风挡雨,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旧儒衫、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破书。
“敢问......可是寒鸦先生当面?”沈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癯却带着几分傲气的脸,浑浊的眼睛扫了沈福一眼:“何事?”
沈福连忙上前,恭敬地递上半枚铜钱:“先生,老奴是沈氏盐行的管家沈福,奉我家少东家之命,特来拜访先生,求先生念在当年沈老太爷的旧情上,搭救一二......”
老者看到那半枚铜钱,眼神微微一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沈松亭......他倒是生了个有担当的儿子。进来吧。”
沈福跟着老者走进那勉强能算作“房间”的角落,一股霉味和墨汁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家的事,我听说了。”寒鸦先生放下书,看着沈福,“钦差督办,盐税巨款,十五日期限......难。”
沈福的心又提了起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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