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像极了扬州城头将坠的残阳。
“走盐帮的私渠。”
刘肇基的佩刀在舆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刀尖停在运河支流的暗门处,“卯时三刻开闸放水,你扮作捞浮尸的仵作,趁水浑时钻出去。”
将军的鳞甲上结着褐色血块,陈砚嗅出那是人血混着马粪的腥气。
阿蘅蹲在染缸旁捣着蓼蓝叶,青汁溅上她为母亲戴孝的麻衣。
少女突然哼起《茉莉谣》,调子却比往常高了半度:“……茉莉谢了城门开,阿兄撑船娘归来。”
陈砚的手一抖,针尖扎进《江山社稷图》里崇祯帝的冕旒,血珠渗进十二串白玉珠,天子面目顿时猩红斑驳。
辰时初,运河闸口。
陈砚背着画筒挤在运尸船队里,船头飘着“忠义社”的破旗。
撑船的老汉姓赵,左耳缺了半片——昨夜里偷运尸首的盐枭中就有此人。
此刻老汉的篙尖有意无意划过他腰间,那里藏着刘肇基给的半块虎符。
“小相公莫看。”
赵老汉突然捂住他眼睛。
闸门缓缓升起,陈砚从指缝间窥见护城河已成血池。
上百具浮尸堵在铁栅前,有穿鸳鸯战袄的明军,也有缠蓝巾的流寇,最底下压着个穿红肚兜的幼童,小手还攥着半块麦饼。
尸堆突然塌了个缺口,陈砚看见对岸黑压压的难民跪成一片,白发老妪将孙儿举过头顶:“求军爷开恩!
孩子能搬砖砌墙!”
守闸的把总正在啃烧鹅,油腻腻的刀尖指向人群:“史督师有令,放一人入城,斩守门者全家!”
话音未落,难民堆里爆出哭嚎,原来清军游骑已追至二里外,数十支火箭掠过树梢,将最外围的流民点成火把。
画筒突然变得滚烫。
陈砚想起血书上的字句:“臣可法泣血百拜,乞左将军速发舟师……”他鬼使神差地摸向腰间虎符,却触到赵老汉冰凉的匕首:“后生,漕帮规矩,带货出城抽三成。
你这画轴里藏的,怕不是普通书信?”
正僵持间,城头忽起骚动。
一面“史”字大旗逆风展开,青罗伞下,史可法素服麻履,竟亲自登上闸楼。
陈砚仰头望去,督师腰间玉带已换成草绳,手中却紧握半截城砖。
“开闸。”
史可法的声音像锈刀刮过瓮城。
把总手中的烧鹅跌落护城河:“可流民里混着鞑子细作……本督师与扬州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