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秋天,风里已经带着丝丝凉意。
杜鹃坐在煤油灯下,手捧着着那本已经翻得泛黄的高考复习资料。
灯光在她清秀的脸上跳动,映出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
“真的决定要去考?”
一个低沉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杜鹃回头,看见丈夫穆雷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他手里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那是他们今晚的晚餐。
“嗯。”
杜鹃点点头,眼神充满了坚定“广播里说了,这次高考不论出身,只看成绩。
我想试试。”
穆雷走到她身边坐下,将红薯递给她一个。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不像一般的庄稼人那样粗糙。
“你本来就不该埋没在这个山沟里。”
他轻声说。
“从你第一天到这里,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再次走出大山。”
杜鹃咬了一口红薯,甜糯的滋味在口中化开。
她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天,十五岁的她拎着一个小皮箱,穿着已经被泥水溅湿的皮鞋,站在这个陌生山村的路口,茫然无措。
是穆雷——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默默走过来,接过她的行李,领她去了知青点。
“可是......”杜鹃犹豫了一下。
“如果我考上了,可能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杜鹃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她怕会伤害到穆雷。
穆雷笑了,眼角泛起浅浅的纹路。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支闪着暗光的钢笔。
“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德国货。
当年他在北洋军阀里当参谋时用的。”
他将钢笔放在杜鹃手心,“带着它,就当是我在陪你。”
杜鹃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突然鼻子一酸。
她知道这支钢笔,穆雷一直当宝贝似的收着,平时连用都舍不得用。
“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拿着。”
穆雷合上她的手掌。
“和它起来,你更重要,而且你需要它。
再说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等你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这支笔才不算埋没。”
夜深了,油灯里的油快要燃尽,火光忽明忽暗。
杜鹃和穆雷肩并肩坐在炕上,头靠着头,一起翻看那本复习资料。
“这个三角函数题,应该用这个公式......”穆雷指着书上一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