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面糊着药检报告。
赵卫国的灯栽进海里,却把军功章塞给我:“拿去做抵押,不能断了残疾员工的药。”
那晚的浪特别大,我仿佛看见七岁那年母亲背我走过的冰河。
最后一次见赵卫国是在协和ICU。
他指着心电图仪笑:“比当年战地医院的破机器强多了。”
镇痛泵的滴答声里,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卫国制药...该改名叫福顺...”葬礼那天下着冻雨,骨灰盒里除了军功章,还有颗生锈的矫正器螺丝。
我站在中英街界碑前,把第一瓶“艾通络”洒进深圳河。
对岸的霓虹灯牌换成“福顺生物科技”,河水里晃着二十年前的自己背电子表箱的影子。
千禧年前夜的庆功宴,新来的大学生把香槟喷得到处都是。
我躲进实验室,传真机突然吐出加州来信。
苏晓梅的字迹开始歪斜:“病情有变化,但研究还在继续...”那颗琥珀弹珠在离心机里旋转,银杏叶标本碎成金粉。
我把粉末装进艾草香囊,窗外世纪坛的倒计时牌亮如白昼。
赵卫国的军功章在展示柜里泛着冷光,像另一轮永不落下的月亮。
第四章 守望者(2008 - 2022)汶川地鸣响起的瞬间,我正调试助行器传感器。
实验室鱼缸突然迸裂,金鱼在满地玻璃渣里扑腾,像极了那年苏晓梅摔碎的脊椎模型。
手机弹出地震消息时,琥珀弹珠从展示台滚落,停在赵卫国的军功章前。
三十八小时后,我带着苏联牵引床冲进北川中学废墟。
钢筋划破防护服,粉尘中有荧光闪烁——竟是当年错版“艾通络”的夜光标签。
撬开预制板时,看见男孩怀里的断腿玩具熊,玻璃眼珠映着余震的紫光,让人心疼又揪心 。
小满拒绝安装假肢,整天缩在轮椅里拼魔方。
我给他看后背的疤:“这是生命留下的独特印记,就像纸飞机有了折痕才能飞得更远。”
他忽然掰开魔方中心块,露出我藏的琥珀弹珠:“里面有片特别的叶子。”
那夜我们在复健室放飞七百只纸飞机,机翼糊着中药色谱图,仿佛承载着我们对未来的期许 。
当牵引床的红松木托起他残肢时,警报器突然响起——远在加州的苏晓梅,心率监护仪正发出相同频率的蜂鸣,那一刻,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