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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昱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有人在屋内的窗户边做饭。
又走了半分钟,一个坐在小马扎上摘菜的老太把手上东西一扔,站起身,双手自然的在围裙上抹两下:“馨馨,妈妈找到啦。”
安馨点头:“找到了。”
“你妈妈没事儿吧?”李婶有些自责,“你看我,你让我平时帮你留意着,我今天…哎,我今天看你和小昱都在,我不知道你们都出去了,我就没帮你留意,怪我怪我。”
“不怪你。”安馨知道,李婶帮自己是出自善良的情分,并不是她偶尔送点蔬菜瓜果就必须要帮她的理由。她宽慰她:“李婶,真不怪你,我先带我妈妈进屋。”
“好好好,快去快去。”
安馨小跑两步,打开门,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屋内白炽灯亮起来。
盛昱站在门口,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走进去。
他不小心踢到地上什么东西,但没管,先把安妈妈放到床上。
安馨把盛昱的外套还给他,然后小心翼翼的撩起妈妈的衣袖和裤腿,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盛昱套上外套,自觉的撇开脸。
这房间小,不及他家书房大。
地面是水泥地,墙面贴着泛旧的报纸,没有任何大家电,更别说地暖空调。
这么冷的天,取暖居然靠床尾的一个小太阳。
盛昱形容不出内心的情绪,只是转头看了眼安馨。
她正给安妈妈把袜子脱了,用毛巾擦干净,然后换上干净的厚绒袜子。
盛昱转身,看着窗户的方向。
没有窗帘窗幔,玻璃上贴着报纸。
窗户旁挂着几个菜篮,下面是炉子一样的东西,旁边柜子上放着几个盘子,三副碗筷。
“盛昱。”安馨突然叫。
盛昱转身:“?”
“你先回家吧,天都黑了。”安馨顿了下,“你能找到路吗?”
“有些黑,刚才没怎么记。”
安馨又顿了下:“那你再等等,我男朋友快回来了。”
盛昱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他走到门边,看见地上一个塑料袋,里面有肉和菜,刚才被他不小心踢了一脚,袋口散开。
盛昱弯腰把东西捡起来,放到炉子旁边。
安馨看着盛昱,思了几秒,很小声:“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留下来吃晚饭。”
盛昱没回头,语气轻飘飘的:“行啊。”
莫名其妙,安馨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她有过猜想盛昱看见自己的家会是什么反应。
可能并没有恶意,但也下意识说一些让人尴尬的话。
比如:
‘安老师,你就住这种地方吗?’;
‘这能住人吗?’;
‘这都是些什么啊?’
等等。
可是他进棚户区,进屋都没一句发言。
甚至刚才被窜出的火苗吓着,也没说一句话。
安馨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震撼到,连话都说不出。
而且,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又是饭点,她是不应该让人直接走的,至少应该礼貌的留人吃个便饭。
但她说不出口。
也是看见他帮忙把地上散落的口袋捡起来,好好的栓了个口,她才试着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其实她问出口的时候,心里的答案是,他拒绝。
可他那么稀疏平常的语气,说‘行啊’。
突然,盛昱转身:“安老师。”
“嗯?”
“我想上厕所。”
“……”安馨顿住。
“憋很久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滑稽,安馨抿着唇忍笑,指着外面:“那个,只有公厕,行吗?”
“你别磨叽,哪儿呢?”他着急。
安馨:“出门右转,走到底。”
盛昱没搭话,走出门,随手把门带上。
房间安静下来。
安馨沉了口气。
她转头看着妈妈,心里也是升起一阵后怕。
幸好。
万幸。
安妈妈被抱着有些不舒服,嘟囔一声。
安馨连忙放开,安抚:“没事儿,没事儿。”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盛昱急色匆匆的回来。
安馨回眸,看见盛昱的那一瞬就忍不住了。
她快步跑过去抱住他,没声儿,眼泪却连着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掉。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多绝望。
有多想要抱一下,有多想要安抚。
盛昱抱住安馨,他是跑回来的,他自己还未匀过气,此刻轻拍她后背:“别哭,馨馨,别哭。”
他这样说。
她好像,更难过了。
头一埋,整张脸都压进他脖颈处,咬着唇呜咽抽泣。

好一会儿,安馨的情绪才好。
盛昱指腹给安馨擦眼泪,温柔安抚:“没事儿了。”
她垂着眸,点头,噎着嗓子‘嗯’了声。
盛昱又揉揉她后脑勺,看一眼床铺的位置:“阿姨还好吗?有没有伤着?”
她摇头:“没有。”
盛昱松了口气,又说:“你手机打不通。”
“没电了。”
盛昱双臂环住安馨,抱紧,继续安抚她:“已经没事儿了,别怕。”
安馨在他怀里点头。
情绪宣泄,又被安抚,安馨感觉好了很多,她从盛昱怀里出来,往旁边走了一步,把装着肉菜的口袋往旁边放,伸手推窗,说话时还带着点哭后的味道:“盛昱,今晚……”
她窗户推了一半,话也只说了一半,被一声呼疼的‘嘶’终止。
安馨往窗外一看,是盛昱,他被突然推开的窗户撞到肩膀,往前吭哧半步后,很僵硬的定在那儿。
安馨眼眸微微睁大。
盛昱偏头往窗外看。
静谧两秒,安馨倏然转身。
她忙用袖子擦脸颊和眼眶,耳根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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