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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瞳记 番外

北冥一粒豆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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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严无法,只得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胡锦说道:“看到了吧,咱们可没亏待严少爷。”卫深走下酒桌,踉跄着奔了过来,一把抱住陈严,哭道:“严少爷,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不肯绝了陈家的后啊!”胡锦的手仍是放在陈严肩上,陈严不敢乱动,只得淡淡地安慰着卫深,卫深抬起头来,看着陈严,一脸心痛地说道:“严少爷,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回事?”陈严道:“卫叔,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以后再说。”卫深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严少爷,你可有落脚之处,要是不嫌弃,去我卫家如何。”陈严正要说话,胡锦说道:“这就不劳卫家主费心了,严少爷能否赏脸,在我胡家会小住一段时日?”卫深道:“少爷千万别答应,他不安好心!”陈严叹了口气,说道...

主角:陈严胡飞   更新:2025-05-10 14: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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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严胡飞的其他类型小说《玄瞳记 番外》,由网络作家“北冥一粒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严无法,只得点点头道:“就是这样。”胡锦说道:“看到了吧,咱们可没亏待严少爷。”卫深走下酒桌,踉跄着奔了过来,一把抱住陈严,哭道:“严少爷,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不肯绝了陈家的后啊!”胡锦的手仍是放在陈严肩上,陈严不敢乱动,只得淡淡地安慰着卫深,卫深抬起头来,看着陈严,一脸心痛地说道:“严少爷,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回事?”陈严道:“卫叔,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以后再说。”卫深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严少爷,你可有落脚之处,要是不嫌弃,去我卫家如何。”陈严正要说话,胡锦说道:“这就不劳卫家主费心了,严少爷能否赏脸,在我胡家会小住一段时日?”卫深道:“少爷千万别答应,他不安好心!”陈严叹了口气,说道...

《玄瞳记 番外》精彩片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严无法,只得点点头道:“就是这样。”

胡锦说道:“看到了吧,咱们可没亏待严少爷。”

卫深走下酒桌,踉跄着奔了过来,一把抱住陈严,哭道:“严少爷,你没死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不肯绝了陈家的后啊!”

胡锦的手仍是放在陈严肩上,陈严不敢乱动,只得淡淡地安慰着卫深,卫深抬起头来,看着陈严,一脸心痛地说道:“严少爷,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陈严道:“卫叔,此事说来话长,咱们以后再说。”

卫深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严少爷,你可有落脚之处,要是不嫌弃,去我卫家如何。”

陈严正要说话,胡锦说道:“这就不劳卫家主费心了,严少爷能否赏脸,在我胡家会小住一段时日?”

卫深道:“少爷千万别答应,他不安好心!”

陈严叹了口气,说道:“我就住胡家吧。”

胡锦微微笑道:“看,严少爷都答应了,卫家主放心,严少爷在我胡家做客,我胡家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卫深面色一沉,说道:“哼,若是严少爷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卫深就是拼了一把老命,也要你们胡家好看。”

胡锦笑道:“卫家主倒是忠心耿耿。”

陈严只怕卫深继续说下去两人要说僵,便对卫深道:“卫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先回去,我明天在去卫家拜访,咱们好好说说话。”

卫深点点头,哽咽道:“好,好,严少爷,我明天在家等你。你这一年不在,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也有好多话要问问你呀!”他湿了眼眶,转身回卫家那桌去了。

胡锦对着众人道:“好了好了,严少爷与卫家相认,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咱们继续说正事。”他清清嗓子,又道:“虎林试炼,依照旧例,咱们仍然是每家推举出五名年轻参赛者,这五名参赛者须在十六岁以下,修为不论。在九月十五那天,六家三十名参赛者进入陈家镇以西的猛虎林中,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试炼,试炼期间,参赛者各凭实力,争夺我们事先埋在林中的三十枚虎符,生死不论。”

有人问道:“陈家只有一人,这次试炼只怕人数不够吧!”

胡锦面向陈严问道:“严少爷,你怎么看?”

陈严淡淡说道:“这个不劳大家费心,我自有主张,至于人数,到时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卫深叫道:“严少爷放心,你若是开口,我卫家少年任凭你差遣!”

陈严拱手道:“多谢卫叔!”

胡锦笑道:“卫家能参赛的人只怕也不多,严少爷要是少人了,可以到我胡家来借人。”

陈严淡淡地道:“不敢有劳胡家。”

胡锦笑了笑,又对众人道:“各家人选定好后,须在九月十二之前上报,之后不得更改。至于裁判,岳先生,有劳您再次援手了。”

岳先生点点头,道:“义不容辞。”

胡锦道:“好,岳先生够仗义,胡某敬您一杯。”说罢与那岳先生共饮了一杯酒,他放下酒杯,道:“我胡家自然是胡某来做裁判,大家没有异议吧?”

众人表示赞成,胡锦又道:“至于陈家,严少爷,陈家现下只有你一人,陈二少爷陈坤远在他乡,你来做这个裁判如何。”

众人见此,看那岳先生与胡家关系不浅,心知胡锦如此作为,定是打定主意,裁判之时,欺这陈严年纪幼小且无人相助。到时这场试炼的结果,还不是他胡家随意指定。众人不愿得罪胡家,屏气吞声看那陈严如何应对。

卫深却大喊道:“严少爷小心,他们算计你呢,不要答应他们。”

胡锦说道:“卫家主,对咱陈家镇的人来说,虎林试炼裁判,可是光宗耀祖的好差事,有些人想做还做不了呢。”

卫深怒道:“胡锦,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着陈家那块矿产,你若真想要,与我打一场,你若是赢了,陈家那块矿产,我们卫家就不管了,你敢不敢接?”

吴郑冯卫四家家主都是三星赤瞳,他此时挑战胡锦,已是存了爆星同归的心思。胡锦何尝不明白,笑道:“卫家主也说了,那是陈家的矿产,你卫家还无权做主吧,能做主的人,是这位陈严陈少爷。严少爷,你说呢?”

陈严绝对不愿看到卫深为此丧命,他淡淡说道:“卫叔,没事的,这事您就看着,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卫深见陈严不慌不忙,也不知他底气何在,但陈严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道:“你自己小心。”

陈严点点头,道:“谢谢卫叔关心,我自己省得。”他淡淡说道:“陈家裁判,就由我来担任吧。”

胡锦说道:“好,严少爷少年英雄,我敬你一杯。”陈严却道:“胡家主好意我心领了,我不会喝酒,就不奉陪了。”

胡锦笑道:“无妨无妨,等严少爷学会喝酒了咱们再喝。好了,现在裁判人选已定,那就只剩下试炼奖励了,由于去年试炼没有举行,咱们今年就把去年的奖励补上如何,我胡家愿拿出一座金矿作为奖励,而且,我个人会拿出十枚赤瞳晶石单独奖励前十名试炼者。”

他话音一落,会场顿时沸腾了,这次胡家拿出的奖励之丰厚,已经是往年的两倍还多,镇上产业能与此相当的,也只有陈家那座精铁矿。如此一来,胡家这次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当下吴家郑家冯家纷纷报出了自己的奖励,价值与胡家所给的也是相当,卫深脸色铁青,右手抓住一只酒杯狠狠一捏,将那酒杯捏成了粉末。

陈严淡淡道:“卫叔,不知我陈家还剩多少产业?”

卫深长吸一口气,道:“严少爷,自从去年出事,陈家偌大的家业被这群恶狼抢的抢,占的占,只剩下那座精铁矿和几个没油水的小铺子了。哼,那座矿产要不是我卫家众人拼死守卫,早就被胡家占了,他胡家忌惮我这个老头子,不敢花死代价来强抢,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阴险法子来暗夺,严少爷,咱们不跟他们玩了,我们回卫家,只要有我卫深在一天,他们胡家休想踏进那座矿产一步!”

陈严摇摇头,淡淡道:“卫叔,胡家既然划下道来了,我陈家岂有不接之理。胡家主,既然你想玩,那我陈严就陪陪你,那座精铁矿,就是我陈家本次的奖励!”

话音一路,满室皆惊,众人皆想道,这小子口气这么大,是不是有什么倚仗。

胡锦也有些拿不定,暗自将涂二疤报告给自己关于陈严这一年的生活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小子在山寨一年,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异常之处,唯一多次接触的人就是厨房里的那个厨子,他哪里来的倚仗。

这么一想,胡锦便有了结论,也许是这一年在山上脑子待到生锈了,又或者是年少轻狂也说不定。他微微一笑,说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有魄力,胡某佩服。”

卫深愣了半晌,大叫道:“严少爷,你,你是认真的吗?”

陈严道:“卫叔,我是认真的,没闹着玩,我自有把握。”卫深茫然无措,也不知说什么好。

陈严问道:“请问胡家主,有没有规定裁判不可以参加试炼的。”

胡锦一愣,道:“这倒没有。”他心里瞬间想到,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裁判参加试炼,莫不是,莫不是他要请岳先生相助?听说岳先生曾经有意收他为徒,他不会是想攀上这层关系吧?但是岳先生已经年过二十,也不能参加啊。

正在胡锦胡思乱想之时,陈严说道:“那就好,这次试炼,我陈家就由我一人参加!”

一语既出,众人顿时惊得呆了,胡锦也是回不过神来,他大张着眼睛问道:“严少爷,你、你、你、你说什么?”

陈严淡淡说道:“我说,这次试炼,陈家就由我陈严一人参加。”

胡锦顿时大笑起来,他这次是真的开心了,他大声说道:“好!好!好!好小子!我胡某人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啦。”

众人终于也反应过来,立时轰得一声炸开了锅,各种反应不一而足。有嘲讽的,有不解的,有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还有大声取笑的。

“我不是听说这小子开眼的时候本眼是废眼吗?难道我记错了?”

“没错没错,我也听说了,这小子的本眼就是废眼。”

“也有可能是弄错了吧,你看他本眼上蒙着眼罩,说不定他的本眼没问题呢?”

“没问题为什么蒙个眼罩。”

“也不一定啊,你看他子眼是正常的赤瞳,说不定他本眼废了也还可以修炼呢?”

“就算是能修炼又怎么样,一颗瞳星都没有,就来参加试炼?”

“是呀是呀,我听说这一次符合试炼人选的好多人都是一星武者了呢,尤其是飞少爷,成为一星武者已经有一年了,再修炼一年,说不定可以冲击两星了。”

“这小子脑子傻了吧!”

“肯定是傻了,不然拿自家产业这么折腾。”

陈严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动,心里冷笑连连,以他现在的实力,二星赤瞳以下的完全不用放在眼里。他要是进了试炼,杀光这些参赛者都不是问题。

卫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也不敢相信陈严会做出这种事,他突然愤怒起来,一定是胡家胁迫陈严,他大声喊道:“胡锦,你这个阴险小人,一定是你逼严少爷的,我……我……”

陈严生怕卫深说出什么话来激怒了胡锦,急忙道:“卫叔,没这回事,等会儿我去卫家找你,跟你说清楚。”

卫深道:“可是……”

这时,胡家大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胡家庄,你们……啊!!!”那人惨叫一声,声音冲破夜幕,直上云霄。众人被这惨叫声吓了一大跳,均不知发生何事。

胡锦闻声大怒,道:“何人在我胡家庄撒野,报上名来。”

只听门外一人朗声说道:“飞鹰帮办事,余者回避!”


岳先生此时已经回复了一些力气,她爬起来坐在地上,快嘴说道:“怎么,小子,你看我有几分姿色,就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对不对,哼,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女人了,臭男人都是一个样。”

陈严冷冷道:“你要是想好好地活着,就乖乖听话!”

岳先生想起先前陈严对自己的诡异举动,连忙运起神念细细察看,全身上下,除了神念弱了九分之外并无异样,她认为神念变弱只是重伤加上嗑药后的后遗症,也不以为意。她放下心来,说道:“小子,你吓我?”

陈严道:“是不是吓你,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岳先生白他一眼,翻手取出一面精致的小圆镜,打开一照,顿时尖叫起来:“小混蛋,你废了我的修为,我杀了你。”说着就想起身扑过去,但却忘了脚下无力,当时就扑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站起来。

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陈严,陈严淡淡道:“我的手段还不止这些,你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岳先生怒道:“你敢,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陈严道:“惹了我,你看我敢不敢。”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对岳先生有什么影响。他说这些话,只是不能杀她又不能放她的骗人之举罢了。

岳先生不说话,恶狠狠地与陈严对视,最终眼色缓和,再次坐起,无力道:“我叫岳银屏。”

陈严淡淡说道:“知道听话就好,把你的储物戒指交出来!”

岳银屏面色一变,又愤怒起来,但还是气呼呼地一把扯下手上的储物戒,恨恨地扔在地上。她故意放开了储物戒内的真气控制,微光一闪,戒指内的物品全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陈严不以为意,他蹲下身拾起起戒指,度入一道真气,这戒指倒是个好东西,储物空间在一方左右。他又伸出手去,开始察看这位药师的宝贝。

他捡起一把短刀,这短刀入手颇为沉重,并不是岳先生先前所用,他细细一看,突然呆住了。这刀实在太过于眼熟,他翻来覆去地仔细将短刀察看一遍。

岳银屏说道:“别看了,这就是你爹那把刀。那天你爹和你爷爷来求我,一老一少两家伙对我可恭敬了,你爷爷用他那片二星黄瞳晶换了我一颗黄阶虚色丹,喏,就是这个。”她伸手戳了戳地上一个黄色锦缎玉盒。陈严放下刀,拿起玉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圆形的黄色晶片,他呆呆地看着那枚眼瞳大小的晶片,楞楞出神。

岳银屏又道:“嘿嘿,这枚黄瞳晶片虽说是个好东西,但也是鸡肋一样,不过换我一颗虚色丹可是绰绰有余啊。哈,谁叫这小小陈家镇就只有我一个药师呢,他们虽然亏了本,也得恭恭敬敬地求着我。你爹就搞笑了,拿一把破刀非要跟我换一颗虚星丹,这亏本生意我怎么能做,当即拒绝了他。唉,但架不住他苦苦哀求,之前的交易我又占了便宜,我这人又心软,就答应了他。”

她凑上来,说道:“这一老一少为了你这小子可是下血本了,哈哈哈,谁知道世事难料,开了个废眼出来,还不止啊,当天你家就死干净了,哈哈哈哈!”她又恨恨道:”万万没想到啊,你小子居然活下来了,还一下子蹦成一星橙瞳,你那本眼也是怪模怪样的,吓死个人,里面的秘密更是能吓死三四个人,所以说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陈严陡然喝道:“闭嘴!”岳银屏吓了一跳,当即住嘴,她现在修为几乎没有,面对陈严这个怪小子完全没有办法。她悻悻地嘟哝几句:“不说就说,哼,谁稀罕跟你说话。”

她伸手捡起一个布包,说道:“我去换件衣服,总可以了吧!”陈严不理她,看着盒中的晶片出神,心里百感交集。

岳银屏站了起来,看来她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撅个嘴朝一旁走去,嘴里小声自语道:“小王八蛋,别落到我手里了,要你好看!”

陈严突然说道:“别想着跑!”

岳银屏心里有鬼,当即又吓了一跳,她尖声骂道:“一惊一乍,想吓死个人呀!”

陈严淡淡说道:“你不要走远了,你想死我还想活!”

岳银屏又运起神念细细检查自身,始终发现不了异样,但想起陈严那诡异的右眼,心里摸不清他的虚实,她怕死得很,断不敢冒险行事。她回道:“小子,你才想死!呸!”

陈严不再理她,岳银屏恨恨地走到一棵大树后面,窸窸窣窣换起了衣服。

陈严盖起玉盒,叹了一口气,与父亲的短刀一起收入储物戒,又开始检视其他物品。地上还躺在几瓶丹药,陈严打开瓶塞闻了闻,气味各不相同,他不识药理,先收了起来。还有数十块赤晶石,数块橙晶石,陈严也不点清,尽数收了起来。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女人家用的事物了,陈严一一拣开,堆在一旁。

地上还有一个牛皮封面的厚册子,陈严眼睛一亮,他现在修为提高了,最需要功法武技,岳银屏好歹也是二星橙瞳,身上应该有些功法武技的。他打开册子,一看之下,却大失所望,这册子上用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的,全身岳银屏每日的生活琐事,却是一本日记。

这女人真是怪异,陈严从未见过有写日记习惯的武者,他随手翻动,粗略浏览起来。

岳银屏换好了衣服,从树后走了出来。她身着一套裙装,裙角及地,亭亭玉立,长裙银白,裙上几处恰到好处地缀着几朵碎花。她腰间缚了一条淡橙色束带,纤腰细如一握,胸前也突了出来。她头上随意挽个发髻,一张清秀小脸色作玉白,肤若凝脂,与之前却有些不同,想来平日里扮作男装,她也刻意在脸上做了些变化。

岳银屏抬眼就见陈严正拿着自己的日记翻动,面色大变,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双手抓住日记就往回夺。但陈严抓得极牢,她又没多少力气了,哪里夺得动,她没好气地说道:“小王八蛋你放手,女人的日记有什么好看的,赶快还给我!”

陈严却不放手,因为他对这日记起了兴趣。原来岳银屏极好面子,也爱炫耀,日记里边详细记述了谁谁谁长了她的面子又有谁谁谁落了她的面子。这女人心细如发,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想法也是颇为奇怪,明明常人看起来很平常的事情她就认为是不给她面子了。她将这些事情不仅记下了,还加了批注,写明某年某日在某地以某种方法找回了场子,又有哪些仇没报的还写了详细计划。她还记述了自己各种自认了不起的成就,比如“今日我学了一门武技,我的记性太厉害了,只看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的。”为了证明她记得清楚了,她就将这门武技的口诀全篇默写在日记里。不仅武技口诀,里面甚至还有用了某种方法习成了某种武技我实在太厉害了之类的,然后为了证明就将心得过程全部写了下来。

这就是一本修炼参考书啊,陈严还粗略翻了翻后面,那里还记了各种炼药配方、心得、手法之类的。他大感兴趣,这日记肯定不会还给岳银屏了。

陈严淡淡说道:“放手!”

岳银屏步放,瞪了他一会,见陈严老神在在地继续看着自己的日记,急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女人的日记都要偷看!”

陈严道:“我才十三岁,最多只是个少年。”

岳银屏被噎了一下,张着嘴愣了一会,突然大叫道:“我……我……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又羞又怒,但又拿陈严毫无办法。

陈严一用力,将日记扯离岳银屏的双手,合上收起来,再拿出之前胡飞的储物袋,把里面的物品转到储物戒内,又将储物袋扔给岳银屏,指着地上的女人物品说道:“这些东西我没用,还给你。”

岳银屏一瞧,地上有不少私密之物,她俏脸一红,啐道:“呸,小色鬼!”

陈严当做没听到,方才他拿出储物袋时想起了胡飞的尸体还在一旁,便转身走了过去。

岳银屏板着脸收拾了地上物品,见陈严走了,她在后面大叫一声:“小王八蛋,你去哪,等等我。”她到底不敢离陈严太远,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陈严头也不回,说道:“再那样叫我,我打你屁股!”

岳银屏大怒,银牙紧咬,却又无可奈何,恨恨地跟了上去。

陈严静静地看着胡飞的尸体,心里再次生出一股悔意。他想抑制,但胡飞临死前那可怜的样子却不住地浮现,悔意越来越强烈,陈严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得把他埋了。

想到就干,陈严扒开枯叶堆,拿起短刀开始挖坑,岳银屏在一旁看着奇怪,说道:“你干什么,你不会是想把他埋了吧!”

陈严默然不语,手下不停,岳银屏嗤笑道:“哟哟哟,陈大善人真是好心呀,杀了人还知道把人埋了。”

陈严道:“不帮忙就住嘴。”岳银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她有些无聊,低着头踮着脚在枯叶堆上划来划去。


六爷奇道:“哦,不知岳大师想怎么管这闲事。”

岳先生道:“既然六爷说了,无论胡家交不交出地图都是死路一条,这胡家上下总有百十来口人吧。飞鹰帮为了这么一幅地图如此大动干戈,我想啊,这地图涉及的宝藏只怕非同小可。六爷,我说得可还算对。”

六爷坐在马上不言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岳先生道:“六爷不说话,那我就当六爷默认了。我对这件宝藏有点兴趣,开启宝藏之时,算我一个如何?”

六爷道:“岳大师要管的闲事,原来是想插上一手。岳大师,你就不怕我心狠手辣吗?”

岳先生哈哈大笑,道:“六爷说笑了,要是六爷想杀我,我坐这里不动让您杀。我猜六爷的修为,起码也是个三星黄瞳,我小小一个药师,本就不擅战斗,修为也低,才两星橙瞳,六爷若要杀我,那我反不反抗也是一样的。”

六爷道:“既然岳大师知道,为何还想染指宝藏?”

岳先生道:“六爷,问题是,您真敢杀我吗?”

六爷沉吟半晌,摇头道:“我还真不敢杀你。”

岳先生笑道:“六爷,咱明人不说暗话,我实话告诉你吧,三石那个老头子早就把我逐出师门了,六爷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六爷又摇摇头,道:“听闻三石先生极为护短,即便是一个弃徒让人受欺负了,也会为他找回场子。而且三石先生手段通天,要是徒弟死了,他立刻便能知晓,而且凶手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刻下烙印,终身受到三石先生追杀,绝对是不死不休。”

岳先生道:“看来六爷还是知道老头子的为人嘛,不过老头子可不是护短,他跟我一样,都是极好面子。他认为,明知是他的弟子还要去欺负,那就是存心坏他面子。老头子这人呢,他要是心情好,你杀了我他最多也就是杀了你,他要是心情不好,你要是杀了我,他就要灭你飞鹰帮。”

六爷道:“这么说来,我不为自己,也要为飞鹰帮着想,答应岳大师的要求喽?”

岳先生道:“不不不,六爷不必委屈自己,说不定我作为一个弃徒,你杀了我,老头子也不会找你麻烦呢?”

六爷叹口气,道:“岳大师说笑了,也罢,此次寻宝只怕是危险重重,有岳大师这么一位药师助阵,也是一件好事。”

岳先生道:“六爷也不用拿这话来吓我,富贵险中求,我是知道的,那咱们就说定了。”

六爷点点头,道:“说定了,这胡家的闲事,岳大师还管吗?”

岳先生端起酒杯,道:“胡家与我非亲非故,与我何干,你们随意就好,不需要问我。”

胡锦听他们说话,知道事情并非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此时岳先生把话终于说明白了,他整个人瘫软在地,又想起现下之局只有岳先生能解,便又扑过去抱住岳先生小腿,苦苦哀求。

岳先生喝了一杯,淡然道:“胡家主,这个世界讲的是弱肉强食,你们实力不如他,就坦然受着吧。”

六爷道:“岳大师高见,胡家人听好了,谁要是能把地图交出来,我就饶他不死!”他声音轰轰隆隆传开,震耳欲聋。

胡锦只是一个劲哀求着岳先生,胡家下人们哭着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护院门神情委顿,一脸惊惧,胡飞之前被吓呆,此时还未回过神来。方才还喜气洋洋的胡家,此刻已经跌入了地狱。

陈严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大脑飞速旋转,苦思对策,他心里始终有个奇怪的预感,他总觉得自己这次定能化险为夷。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锦儿,冷血之人,咱求他也没用,站起来,胡家男儿,既然必死,那就死的顶天立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弯腰驼背朝这边走来,他衣着光鲜,身材矮小,一头鹤发,也不知年岁几何,他双目清明,一双橙瞳,瞳孔中各有四颗瞳星,却是个四星橙瞳武者。

胡锦站了起来,叫道:“老祖宗,您怎么过来了。”

那老者道:“胡家存亡之际,我不过来谁过来。”他对岳先生道:“岳先生好兴致,这档口还在喝酒。”

岳先生举杯道:“好说好说,胡家的酒还是不错的,就是以后喝不到了。”

那老者冷笑一声,又对马上的六爷道:“飞鹰帮冷血十三鹰,排行老六的,应该是电鹰雷虹了,老朽可有认错。”

六爷道:“哦,来了个能说上话的,老头,你把地图交出来,我给你们一个漂亮的死法如何?”

老者嘿嘿干笑两声,道:“老朽老了,早就不管胡家的事了,有没有地图,我还得问问年轻人。”

六爷道:“那好,老头,我向来敬老,就给你个面子,让你问问他们。”

老者道:“那老朽先谢谢雷老六了。”又对胡锦道:“锦儿,你过来。”胡锦应了一声“是,老祖宗”,依言走了过去。

两人轻声细语地说了一通,陈严支起耳朵用力去听,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想来是那老头使了什么手段,让人听不到他们说话。

只见先是那老者说了什么,胡锦着急着摇了摇头,那老者脸一板,又说了些什么,胡锦愣了一下,马上愤怒起来,张大嘴说了几句,老者一阵抢白,将胡锦打断,胡锦脸色哀伤起来,老者神情也缓和了,又说了几句,胡锦开始流泪,艰难地点点头,老者拍拍他肩膀,又说了什么,胡锦抹干眼泪,镇定下来。

他二人似乎说完话了,胡锦扶着老人走了过来,六爷问:“老头,问出来没有?”

老者摇摇头,道:“我最后说一遍,胡家没有那东西,不过,就算是有,雷虹,你想要也得付出代价。”

六爷狂笑道:“好!好!好!我就瞧瞧你能让我付出何种代价。”他左手掀开兜帽,露出脸来,他眼瞳金黄,各有三颗瞳星,果然是三星黄瞳武者。他翻身下马,右手一翻,手上多出一杆六尺长枪,他提枪在手,枪尖寒光隐现,枪刃之上,似有血光流动。

老者慢慢脱下外衣,说道:“想不到老夫此生最后一战,是与三星黄瞳武者对敌,老夫这辈子也算值了。”话一说完,他外衣也就脱了下来。

老者右手一翻,手里多出几颗药丸,他一扬手将药丸丢进嘴里,咕咚一声吞下。他的身体开始站直,全身都似乎在生长,发出咯咯咯的骨头摩擦声,到了身体完全直立的时候,在众人眼前的哪里还是那个矮小驼背的老者,而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野兽。

他爆喝一声,身形疾掠而出,巨力之下,原来脚下的石砖化为齑粉。他一指点向那六爷,几道橙光从他身上涌出,绞行而上汇于指尖,在他指尖凝成一道剑光,剑光闪耀,随指而动,向着对方急刺过去。

六爷转身后退三步,右手握住枪尾,左手扶着枪身,脚下又是一转,身体翻转,一招回马枪如龙般爆射而出,枪尖所指,正是那道剑光。

电光火石之间,剑光长枪相遇,皆是正中对方中心,叮的一声轻吟之后,万籁俱寂。剑光闪动几下,突地爆开,气浪席卷而出,爆鸣声呼啸声交缠震耳。乒哩乓啷声中,酒桌长椅被震飞开去,十丈之内,尽成空地。

陈严被掀翻在地,起身一看,只见四周修为较差或者毫无修为的皆是东倒西歪滚了一地,六爷的马儿则是连连退了几步,长嘶一声便即站定,修为较高者也是赶忙后退,以免殃及。

六爷被这一剑爆震退少许,他大喝一声,强行定住身形,长枪再次爆射而出,枪尖电光一闪,竟有几道电芒在枪尖噼里啪啦跳动。

老者怒吼道:“好一个瞳术闪电。”他眼中瞳星极速转动起来,瞬间化成四道光圈,他惨嚎一声,双手并指为剑,在胸口斜斜隔空抵住。他爆了瞳星,已是打算用生命来战斗。

他两道剑指不住抖动,全身橙光狂涌而出,瞬间在胸前形成一把凝实了的短剑,短剑嗡嗡作响,剑光四溢,老者狂吼一声,出!短剑飞射而出,径直迎向六爷枪尖。

两人绝招再次相交,一时间光华大放,并不时有电光噼啪溢出,击向四周,凡所中处,皆化为灰烬,有下人躲闪不及,被电光击中,顿时全身焦黑,倒地而亡。

光华爆散,两人各自后退,剑光电光四下纷飞,周遭景物遭受重创,满目疮痍,不少人被这余威击中命丧其下。陈严见势不妙,早就后退开去,躲过了这一劫。

老者大吼道:“锦儿快走!”便再次冲上去,与那六爷战在一处。他此时正处于星爆之中,实力大涨,而六爷本为三星黄瞳武者,又有闪电瞳术加持,因此二人斗得不相上下。

陈严顿时明白了老者的打算,他以自身生命为代价拖住对方,让胡锦得有逃脱之机。胡锦面色痛苦,哀号一声,转身就跑,经过胡飞时,将他夹在腋下,朝胡家庄内跑去。

这时一道白影向胡锦冲去,却是岳先生,陈严暗自冷笑,这岳先生还真是个阴险小人。只听一声爆喝:“岳小狗,你敢落井下石!你不得好死!”一道剑光飞来,岳先生手忙脚乱挡住。

这是老者来救了,他这一分心,顿时被六爷戳中一枪,伤口处鲜血长流。只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要害,因此并不致命。

胡家众人大乱,四下奔逃,六爷大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飞鹰帮其余三人呼哨一声,便有数十人跃进胡家,见人就杀。他们先杀武者,下人若是顺手,也就杀了。胡家众人惨叫连连,鲜血洒在地上,将之前的喜宴之地染成了人间炼狱。

陈严知道生机就在胡锦身上,连忙追了上去。他一身童仆打扮,又戴个眼罩,一看就不像是个武者,因此无人来追他。

岳先生好不容易才化解了那道剑光,对胡锦却已追之不及,他面色异常难看,大吼道:“雷老六,那两人要跑了,你是瞎了吗?”

六爷面色一沉,但此时是非常时刻,不想与他计较,喝令手下道:“抓住那两人!”便有飞鹰帮众跳出追向胡锦。

老者怒吼连连,舍了六爷直奔那几人而来,背上中了六爷几枪也是混不在乎,那几人瞬间被他杀了一半,其余之人为他所阻,眼睁睁看着胡锦逃进胡家庄屋舍之中。


岳银屏握着竹签翻动几下,那股奇香突然消失了,李掌柜嘴角一动,心想说得那么厉害,这肉香到最后还不是没了。岳银屏却知道这串肉是烤熟了,她拿出一小张牛皮纸包住一块肉扯了下来,扔给李掌柜,道:“大叔,尝尝呗,别客气。”

李掌柜接住纸包肉,打开来放在鼻下细细一闻,这一闻之下,才发现那股肉香不是没有了,而只是凝缩在烤肉表面三寸之处,且更为浓郁,亦更能勾起食欲。

他迫不及待将肉放入嘴里,嚼动几下,只觉得一股鲜香在嘴里爆开,肉汁溢满齿间,好吃得他差点连舌头都咬掉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原汁原味,且这原汁原味似乎尽数被释放了,不,甚至是犹有过之。那姑娘撒出的调料不仅将肉味完全锁住,还与之完美契合交融,只怕是将肉味放大了数倍。

他慢慢嚼动,享受着这平生从未吃过的美味,心里十万分地舍不得将这一块烤肉吞入腹中,只想含着这块肉就这么过一辈子。

但他的肠胃却不这么想,如此美味怎能只让舌头享用,不知不觉中,他将这一团鲜香吞了下去,那团鲜香沿着食道滑入胃里,他觉得全身都享受到了这股鲜香的刺激而欢呼雀跃起来。

鲜香散如四肢百骸,终于消失,他砸吧着嘴,经过了这次极品美味的刺激,他现在只觉得嘴里寡淡无味,内心空落落的,必须要再一次用这种美味来唤醒他的味觉。

这才是真正的味之道啊,比之如此,自己半生引以为傲的厨艺简直就不敢再称为厨艺了。自己就这么败在了那姑娘手中的一盒调味料之下。但他心里却没有失落之意,刚才的不快亦是烟消云散,他反而激动起来。于他来说,真正的味之道堪比真理,自己一生所追求的不正是如此吗。

真理就在眼前,就在那姑娘手里的调料盒中,他扑上前去,一脸狂热地问道:“姑娘!不!前辈!你这盒调料换不,只要前辈您开个价,我拼尽全力也要满足您!”

岳银屏吓了一跳,随即笑了起来,被这么一个大叔喊前辈,让她的虚荣心极为满足,她笑道:“大叔,你服了没?”

李掌柜不住点头,道:“服了!服了!前辈,您说的对,这才是真正的味之道,是我自己太平庸了,我见识浅薄。”

岳银屏笑道:“知道就好,你说要换我的调料,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

李掌柜一愣,是呀,拿什么来换呢?自己酿酒的配方?还是熏制腊肉的手法?这两样东西是自己最珍贵的秘密了,但她能看上眼吗?还是用自己的铺子来换?这是我能拿出手的最贵的东西了。不行,铺子换出去了,我家人怎么办,但是,不用铺子来换,这调料我就得不到了,得不到这调料,我开一辈子的饭庄又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百转千回,陈严养好了神,睁开眼来,道:“师妹,你就别拿这位大叔寻开心了,这等小技,还远远谈不上味之道。”岳银屏轻哼一声,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她刚才只顾着欣赏李掌柜的反应了,手里的肉串还一口没吃呢。

这小鬼睁眼了,自己肯定没得玩,还好有肉吃。她一口咬下一块肉,嚼了几口,顿时两眼圆睁大放异彩,惊叫道:“太好吃啦!”她几口吃完嘴里那块,再咬下另一块来,还不忘吩咐卫家众人道:“手脚麻利点,本掌门今天先教你们烤肉,等会烤不好浪费了肉的没得吃。”

卫家众人听她说有吃的,更加积极了,手里加快更加卖力地切起肉来。

陈严对李掌柜道:“大叔,你可知这调料是怎么来的?”

李掌柜一听,这莫不是要教自己这调料的来历不成,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他一脸兴奋道:“还请小兄弟指教!”

陈严道:“指教谈不上,大叔,我看你也是一个喜欢厨艺的武者吧!”

李掌柜道:“实不相瞒,正是。”

陈严道:“据我所知,厨艺是为武者们所不齿的下等技艺,大叔怎么会喜欢这个?”

李掌柜脸色暗淡下来,道:“兴趣所致,又有什么办法,但厨艺是我心头所爱,且能使我心安,还管他人怎么说。”

陈严道:“大叔说的好。大叔,你知道,我们这群小子新成立了一个盛味门,那调料就是依我师父所著的《味经》提炼出来的。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一个把厨艺当做毕生志愿的武者。”

李掌柜肃然起敬,道:“能提炼出如此调料,这《味经》只怕是厨艺界的圣书了,而令师尊能作出这《味经》,当是厨师中的至尊,不知令师尊高姓大名。”

陈严叹一口气道:“唉,我师父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掌柜一愣,不由得为这位厨师至尊感到万分惋惜,道:“过世了?可惜呀可惜,这贼老天!真是天妒英才!”

陈严道:“不知大叔可曾听过盛鸣居?”

李掌柜道:“有所耳闻,那盛鸣居曾在厨艺界中最负盛名,听说那里出来的菜肴就连城主级别的强者也是赞不绝口,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就销声匿迹了,实在是可惜呀。”

陈严道:“我师父叫做盛一鸣,就是这盛鸣居的老板,我盛味门之所以叫做盛味门,就是取师父的姓来命名的。”

李掌柜一惊,道:“还有这等缘分?那盛鸣居不是远在樊城吗?”

陈严点点头道:“这事说来可长啦,也罢,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与我师父一般喜好厨艺的人,我就来说说他老人家的事迹吧。诸位师弟师妹,大家也来听听,咱们的师父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物。”

李掌柜拱手道:“洗耳恭听!”众人也起了兴趣,岳银屏早就对她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师父有好奇之心了,只是与陈严不太对路,现在他愿意说,那是再好不过。

陈严想了一会,仔细梳理了盛一鸣自己所述的一生轨迹,便清清嗓子,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他从自己与盛一鸣第一次相遇开始,一直将他这一年里与盛一鸣之间的点点滴滴讲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其中关于自己秘密的那一部分。

他这一讲述才发现,盛一鸣的每一句话在自己脑海里竟是如此清晰,复述盛一鸣的话语时,他似乎觉得盛一鸣就在自己面前,用他那嘶哑的嗓音慢慢讲述着一生,时不时还咳嗽一声。

陈严讲得极富感情,众人也听得入迷,手上的事情慢了下来,只有岳银屏因为是个药师,有一门一心二用的本事,她一边接过众人穿好的肉串伸在火上烧烤,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

陈严讲了好久,才终于讲完盛一鸣的生平。李掌柜又是激动又是悲伤,眼角溢出泪来,见陈严讲完了,拉过袖子拭去眼角的泪花,定定神道:“不知令师尊葬在何方。”

陈严左右看看,给他指了自家祖坟的方向。李掌柜面朝那方站直了,再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又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人物,令师尊如此风采,我却不能得见,实在是此生一大憾事啊。”

陈严道:“多谢大叔,我师父要是还活在世上,也会希望能与您这么一位喜爱厨艺的同道相见吧。”

李掌柜道:“唉,我哪里配与盛前辈做同道哟!盛前辈为了味之一道,甘愿付出一生,且能坚持下来,还取得如此成就,这样的人,说一声超凡入圣亦不足为过。我自问要像盛前辈那样,舍弃一生来只为厨艺,是万万做不到的。”

陈严道:“师父能得大叔如此评价,也算是有一个知他的人了。是呀,师父这种精神这种毅力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要是有人能做到,只怕离成功也不远了。师弟师妹们,作为盛味门的弟子,师父留给咱们的,可不是一本《味经》那么简单,最宝贵的,是《味经》上的那股不屈不挠的韧劲呀!”

众人听了若有所悟,心里仔细琢磨陈严的话语以及盛一鸣的生平,暗道我要是有这等决心,终有一日,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吧。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位名义上的师父极为了得,对他满是尊敬之情。

当时陈家大葬,他们见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高级客卿还很是奇怪,更加奇怪的是严少爷对这位高级客卿执弟子礼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大礼。现在总算解开了心中疑惑,那时虽说众人都在盛一鸣墓前拜祭过了,但不知他事迹因此并非诚心实意,这时便有心补过。

他们不约而同地照着李掌柜的样子面朝那方跪了下来,诚心实意地再行祭拜了一遍。岳银屏在一旁盯着火堆专注地烤肉,她心里此时也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师父敬重起来,只是她自持药师身份,觉得表现出来了不免有些丢面,所以大家也不知她心里还有这样的想法。

她见众人拜祭完了,招呼道:“好啦好啦,咱们师父给本掌门的教诲只有八个字,开开心心相亲相爱。来来来,我来教你们烤肉,大家开开心心的吃肉啦!”

陈严笑道:“师妹说得对,咱们师父最喜欢我们开开心心的了。”众人到底是少年心性,情绪也转变得极快,听他这么说了,欢呼一声,围在岳银屏身边烤肉去了。

李掌柜走到陈严面前,干脆地跪了下去,陈严吓了一大跳,道:“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小子我受不起呀!”说着也跪在李掌柜面前,伸手欲扶他起来。

李掌柜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加入你们的盛味门!”


盛老头顿了顿,捂着嘴剧烈咳嗽几声,摸出一只黑色小瓶喝了一口,继续道:“我看你每天又是跑着挑水又是挑石头的,是在强健肉身吧?”

陈严道:“是呀,不知老爹是否有修炼肉身的法门。”

盛老头道:“果然如此,那天我看你挑水那么起劲,还以为你在讨好山贼,着实鄙夷了你一番。修炼肉身的法门我没有,不过你那方法也没多大作用。但你的真气能滋养经脉,依我之见,想来也能锻炼肉身,只不过方法需要自行摸索了。”

陈严道:“这样再好不过,我就觉得我那方法确实没什么作用。”

盛老头道:“好了,帮你修炼的事就说到这里,该说说我的条件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你跟我学做菜,如何”

陈严奇道:“就这些?”

盛一鸣道:“就这些,怎么,不愿意吗?”

陈严问道:“老爹是想传我味之道么?”

盛一鸣摇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想到这里,你要想好了,厨艺在很多人眼里可是下人才会学的下等技艺。”

陈严淡淡地说道:“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老爹,我答应你,跟你学厨艺。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盛一鸣道:“哦?什么条件?”

陈严正色道:“我跟你学厨,但不给山贼做饭。”

盛一鸣道:“那是自然,我还要在他们身上继续试验呢。不过你要想在这里平安活下去,得做些样子出来。”

陈严之前正为了这事发愁,听盛一鸣说及这里,问道:“做些样子?”

盛一鸣道:“对,那些人之所以看你不惯,只是因你表现得不够惨罢了。这些人最喜欢拿别人的惨状来取乐,别人越惨,他们就越开心。尤其是你这种人,对他们来说,你曾是高高在上的天才,是他们只能仰望的人,现在你不再是天才了,变得比他们还不如,你跌得越惨,他们便越开心。”

陈严说道:“我明白了,只要让他们觉得我还能让他们开心,他们就不会想着要杀我了。”

盛老头道:“不错,你只需在他们面前装装样子,越惨越好,涂二疤来欺负你的时候,你给他点反应,他就会对你更有兴趣。只是这样就苦了你了。”

陈严道:“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我早就想明白了。我要活下去,就必需付出些代价。”

盛老头说道:“也好,你自己能想明白就行。对了,把你那把柴刀给我瞧瞧如何,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几件真器呢。”

陈严回柴房将柴刀拿了过来,交在盛一鸣手上,盛一鸣仔细把玩片刻,道:“好刀,果然不凡。”

说着将柴刀还给陈严,陈严接过刀来,问道:“老爹可是看出这刀的来历了?”

盛一鸣摇摇头道:“看不出来,这刀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我仔细看了也不能看出它到底用何种金属所铸,我这一生与厨刀为伍,我若是都不能看出来,那必然不是凡铁了。这刀你就挂在腰间,一是贴身保管。二是让山贼们看,废材配废刀,而且这刀若挂在身上,就是十足一个下人模样了。”

陈严将刀挂在腰间,疑惑道:“这刀放在柴房,就没人能看出来这其实是件宝物么?”

盛一鸣道:“世人都爱以貌取物,就这么一把破刀放在你眼前,你会想到它是一件宝物吗,你会无聊到对这么一件破刀注入真气吗?”

陈严点点头,心道却是如此。

只听屋外有人叫道:“盛老爹,盛老爹,您起床没有啊,我们来给您打下手了。”

原来他们这一席对话,已经到了中午,盛一鸣道:“你肩膀不便,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陈严却摇摇头,说道:“这点小伤我还受得住,再说了,这不正是对山贼们展现我惨状的好时机吗?”盛老头轻轻一笑,说道:“好,孺子可教。”

两人出了门,陈严摆出一副愁苦模样,盛一鸣又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耐烦道:“催什么催,大呼小叫的!”

山贼恭恭敬敬地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老爹莫要怪罪。”

盛一鸣冷哼一声,道:“刘大屁股呢,叫他过来。”陈严心里一凛,不知道盛一鸣葫芦里买什么药。

那山贼道:“老爹找刘大屁股有事么?”

盛一鸣怒道:“废话,刘大屁股昨晚上找我借了钱,说好今天早上还我。让你去叫就去叫,问这么多干甚么?”

那山贼一拍大腿,道:“嘿,真是巧了,您也要找他要债呢。”

盛一鸣道:“怎么,他欠人很多钱吗。”

那山贼苦着脸道:“哎,您是有所不知,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那山贼清了清嗓子,正要大说特说,盛一鸣冷冷道:“长话短说。”

那山贼只得将一肚子话咽了回去,说道:“三天前呢,刘大屁股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咱们赌场里大杀四方,硬是连着两个晚上。”

盛一鸣道:“胡说,他赢了这么多钱为甚么还找人借。”那山贼道:“这不是还有昨儿晚上么?昨天吃完饭,这天都还没黑呢,刘大屁股就拖了条死狗过来,说是请大家开荤,还说今晚上他坐庄,谁都不许跟他抢。嘿,还别说,坐庄是最没可能输的吧,偏偏他刘大屁股把把输,几次都是被人压中了豹子。很快就把前两晚上赢的全吐出来了,后来就是继续输,把以前偷偷藏起来的宝物都输个精光。嗨呀,那宝物一阵臭屁味,大家都怀疑他是把宝物藏腚眼里呢!我就说大家每次怀疑他私吞了什么都搜他不到,肯定是仗着屁股大把东西塞腚眼里了,你说这人真是,怎么就这么恶心呢。再后来啊,还是继续输,宝物也输光了,就找我们借,又继续输,输到大家都不借给他了,他才骂骂咧咧摔了骰子,气冲冲地走了,原来是找您借钱来了呀!您借给他多少?”

盛一鸣老脸一沉,气狠狠道:“原来是这回事,我就说他哪来这么大胆,借钱借我头上了。也没给他借多少,要不是看他哭得可怜,我就该一个子都不借给他。”

那山贼道:“对呀,您就不该借给他。您知道,咱兄弟们昨晚上越想越不对劲,咱们借给他的太多了,就他那德行,肯定还不起呀。今儿一早咱们就去找他还钱,嘿,你道怎地,跟他同屋的说他一晚上都没回来,咱们一合计,觉得这混蛋肯定是拍拍他的大屁股,脚底抹油溜了!现在见了您,那就更加肯定啦,那兔崽子绝对是拿着您的钱走啦!”

盛一鸣怒气冲天,当即破口大骂:“这狗日的刘大屁股,连老子的棺材本都敢骗,这杀千刀的,老子碰到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陈严在一旁听得一头怪异,这盛老爹是故意这么骂的吧。刘大屁股昨天被他砍了那么多刀,没一千也有八百,现在的刘大屁股,还真是被人碎尸万段了。

那山贼道:“不瞒您说,咱兄弟们也都是这般想法。等老大肯让我们下山了,我们就去寻他,要是找到了,把他带您这儿让您先插两刀?”

盛一鸣道:“说了一千刀,一刀都不能少!哼!算你们识相。走,做饭去。”

山贼们正怕盛一鸣气到了不肯做饭,当下欢天喜地地应了,大家便一同去做饭。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陈严白天跟着盛一鸣学厨,晚上便按照盛一鸣教的方法来修炼。两人还一同摸索用真气强健肉身的方法,以及如何爆发本眼。陈严经常同盛一鸣聊天,听听他这一生的见闻,长长见识。山贼们在时,陈严便装出一副凄惨模样,涂二疤再来羞辱他时,他就假装无用地竭力反抗,如此一来,山贼们还真就放任他这么过了下来。

用了盛一鸣教的方法,陈严修炼时便不再九死一生,过了一段时间,陈严觉得能进行第二次修炼,便大胆尝试了一次,果然成功了,只是第三次是绝对不行的。如此一来,陈严的真气修炼速度便翻了一倍。

日子一天天过,天也一天天冷,陈严依旧穿着他那身破烂衣服,胳膊上那个“严”字已是面目全非。新年到了,山贼们也要过年,他们送了一套新衣,当然也没安好心,那是一件童仆衣裳。陈严为了装惨,也只有穿了。

大年夜那天,陈严与盛一鸣一老一少对坐着吃年夜饭,冷冷清清的,一副凄凉模样。每逢佳节,孤单的人们都会怀念过去,两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相对无言,忆着往日过大年时的热闹光景,黯然伤神。

新年过后,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花遮天蔽日,漫天飞舞。这雪从早飘到晚,又从晚飘到早,白天起来时,屋门都被大雪盖住。大雪封住了整座葫盘山,入眼处一片银装。

大雪过后便是连连晴天,早春的太阳,早起时是暖阳,到了日头最盛时,就变成了艳阳。这太阳挂在天空高高照着,天空高远明澈,不时有回迁的春鸟叽喳飞过。白雪悄然化开,山下的小溪解了冻,雪水流进小溪里,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珠光潺潺地流着。

新春到来,大地回暖,自有一片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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