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沉默良久,喉咙里泛着酒气:“阿笙,你及笄也有段时日了,爹思来想去,还是该把你嫁了……明天请你张婶去趟裴家。”
“若他们不愿,爹就是骨头碾成粉,也定要给你挣个妥帖的归宿。”
月光照在他脸上,我才发现他眼睛已经浑浊发灰。
“阿爹,女儿倒觉得,良缘不在急。
若裴家真瞧不上女儿,那便是缘分未到,强求反倒委屈了彼此。”
“再说,女儿留在家里,还能多陪您几年。”
“爹老了,你若能找个好人家,日后我死了也就放心了。”
他似乎在喃喃自语。
我抬头看他,他仿佛年长了二十岁,眼中早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儿。
我喉头微哽,握住他的手,“阿爹,你放心,女儿如今也能为您撑起半边天了傻孩子……”……三日后,张婶带回的定帖边角潮得发皱,像是被人攥在掌心反复揉搓过。
裴公说婚约要来年开春再议,道是如今冱寒彻骨,怕冻坏了喜事。
阿爹曾说,裴公最擅”借东风”。
当年与宋家定亲,是因外祖在清流中的名声。
如今拖延婚期,怕是算准了行部的刺史与宁王案恩怨颇深。
阿爹拍着酒坛醉笑:“下过定帖,裴家终究是碍于情面…”除夕夜,万家辞旧迎新。
青岚县灯海连绵,爆竹碎屑铺满了青石板路。
守岁时,阿爹塞给我压祟钱,和一支褪色银簪。
“当年渡口柳树下,我送你娘的第一支。”
他摩挲簪头模糊的芙蓉纹,“带着吧,当个念想……”邻家阿香忽叩响木窗,提着莲花灯,跺脚呵白气:“冰碴子快封河了,再不放灯就迟了。”
西水巷冰河倒映星火,阿香没读过私塾。
我问她,想写什么?
她将灯芯拨得更亮些:“就写年年都好。”
我笑着摸她的头,在自己的灯上写下“顺意长存”我低头闭眼许愿,一缕头发突然扫过脸颊,水面传来细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