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欣慰地把我送上了村里同去那个城市的顺风车。
看着渐退的,我生活了十六年的村庄,那样小,转眼就消失在地平线上,我再也看不清。
那时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是弟弟,为什么他生来就可以得到爸妈最朴实真诚的爱,那样容易,仿佛理所应当。
而我那样努力,只能得到一句,是替别人家养的赔钱货。
或许,有的人生来不被世界容纳。
也或许,有的人生来就为受苦。
4我工作的地方是大城市一家大型纺织厂,不仅包吃包住,五险齐全,而且工资比老家高两倍还多,所以同村的叔叔介绍时,我爸妈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到了以后我才知道,这里压根不像那个叔叔说的那么美好,所谓的大型企业不过就是一个生产贴牌货的小作坊,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
不过工资倒是真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和爸妈讲,免得伤他们的自尊,就没给他们打电话。
他们一辈子没有出过村,懂不得大城市的地不是按亩计量,是按平方,市区一平方要一万多块,抵得上庄户五口之家一年的口粮。
我被吓到了,望而却步,所以不想再吓他们一次。
这里有很多像我一样,半路辍学或者不想念书的女孩,在里面踩缝纫机绣花,都是些精细活。
我干过很多农活,体力很好。
可是绣花我不在行,尽管是机器来绣。
不过我学得很快,还有免费的护手霜用,我的手比在家里软很多,原先的茧子退去,新的地方生出新的茧子。
几十个女孩,近百台机器,半成品货物挨挨挤挤,堆在不到一百平的厂房,无论冬夏,厂房里棉絮线头在空气里到处乱飞,飘进眼睛鼻子里,那比杀了你还难受。
冬天还能戴口罩挡一挡,夏天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但我只能忍。
为了工资,为了吃饭,也为了长大。
我就这样从早干到晚,埋头苦干了两年。
可变故来的这样快,让我猝不及防。
我一向不信命,但命运好像的确待我很差。
5刚进厂时,因为年纪小,学什么都快,手脚又麻利,所以被线长调在流水线第一道工序上,干起活来比老员工都不逊色。
但也因为这样,我遭到了嫉妒。
你永远不知道恶意是怎么来的,它就已经在暗处悄然滋长。
一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