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林浅相撞的瞬间,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我爸他……”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生锈的铁门,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与绝望。
“卷了客户的钱,跑了。
现在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妈妈说,以后别来我家了,省得那些债主找你麻烦。”
说完,他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馒头,仿佛那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依靠。
林浅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清晨的风卷起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她满心的震惊与悲痛。
她怎么也想不到,昨天还在槐树下眉眼含笑,给她讲解五线谱的少年,如今竟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仿佛一夜之间,就从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了饱经沧桑的成年人。
眼前的顾言,与记忆中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重叠又分离,刺痛着她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离别的那天,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揉皱的棉絮,层层叠叠地压在城市上空,连平日里欢快鸣叫的麻雀都躲进屋檐下,只留下压抑的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风裹挟着凉意掠过巷口的老槐树,将几片枯黄的叶子卷上半空,又无力地抛下,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场分离黯然神伤。
顾言在巷尾的老槐树下找到了正在发呆的林浅。
他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衣角微微翻卷,露出里面有些褪色的背心。
他的头发凌乱,几缕发丝黏在被风吹得发红的额头上,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挣扎。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本手抄琴谱轻轻塞进林浅手中,琴谱边角被摩挲得微微发毛,带着岁月的痕迹。
琴谱的封面是粗糙的牛皮纸,泛着淡淡的米黄色,仿佛承载着无数个日夜的思念。
上面画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槐树,树干像是被风吹弯了腰,树枝向四面八方伸展,树冠的线条歪歪扭扭,树叶也画得大小不一。
尽管笔触稚嫩,却将老槐树的神韵勾勒得栩栩如生,每一笔都饱含着顾言对这片承载着两人回忆之地的眷恋。
在槐树下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给小浅”三个字,字迹虽然不够工整,却能让人感受到写字时的郑重与深情。
“小浅,这是我给你抄的琴谱,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