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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

麦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叫我看呐,他俩有缘分。”见她说得这么笃定,张怀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缘分这东西,能看出来的?“额……就是瞎猜呗。”生怕被张怀端看穿,连忙岔开话题,“是你让村长把那片芦苇林给铲了?”张怀端嗯了声,昨晚那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片地儿挡在小路中央,一头连着庄稼地,一头又与山脉接壤,但凡藏个坏人谁发现得了呢。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张怀端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找村长过来商量这事。上午趁卢圣玲出去的功夫,他让陈大妈把村长喊过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找人去干这事。事情传下去,恨不得全村出动,都巴不得把那片芦苇林铲平。大冬天的,那些个偷狗贼就喜欢窝在那片,逮着谁家狗就拖走,恨得村民牙痒痒。何况还有钱拿,这种好事...

主角:张怀端卢圣玲   更新:2025-05-08 01: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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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怀端卢圣玲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由网络作家“麦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叫我看呐,他俩有缘分。”见她说得这么笃定,张怀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缘分这东西,能看出来的?“额……就是瞎猜呗。”生怕被张怀端看穿,连忙岔开话题,“是你让村长把那片芦苇林给铲了?”张怀端嗯了声,昨晚那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片地儿挡在小路中央,一头连着庄稼地,一头又与山脉接壤,但凡藏个坏人谁发现得了呢。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张怀端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找村长过来商量这事。上午趁卢圣玲出去的功夫,他让陈大妈把村长喊过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找人去干这事。事情传下去,恨不得全村出动,都巴不得把那片芦苇林铲平。大冬天的,那些个偷狗贼就喜欢窝在那片,逮着谁家狗就拖走,恨得村民牙痒痒。何况还有钱拿,这种好事...

《重生八零小俏媳,开局打猎旺全家张怀端卢圣玲》精彩片段


卢圣玲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捏了捏。

“叫我看呐,他俩有缘分。”

见她说得这么笃定,张怀端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缘分这东西,能看出来的?

“额……就是瞎猜呗。”

生怕被张怀端看穿,连忙岔开话题,“是你让村长把那片芦苇林给铲了?”

张怀端嗯了声,昨晚那事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那片地儿挡在小路中央,一头连着庄稼地,一头又与山脉接壤,但凡藏个坏人谁发现得了呢。

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张怀端昨晚想了很久,决定找村长过来商量这事。

上午趁卢圣玲出去的功夫,他让陈大妈把村长喊过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找人去干这事。

事情传下去,恨不得全村出动,都巴不得把那片芦苇林铲平。

大冬天的,那些个偷狗贼就喜欢窝在那片,逮着谁家狗就拖走,恨得村民牙痒痒。

何况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叫谁也乐意去干。人多力量大,不出个把小时,芦苇林就平了,整条路都亮堂起来。

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举动,却把卢圣玲感动得热泪盈眶,将张怀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半会说不出话来。

张怀端感受着手头的炽热,喉结滚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

两人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

直到小宝进来,才双双收回手,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儿子。

“爸,妈,村长来了,还带了个人过来。”

卢圣玲连忙牵着小宝出去看。

村长站在院前的小路上,旁边跟着个大叔,大叔手里拎着一个沾满泥的提包。

卢圣玲认出来了,这不是上午在镇上找的那个砖瓦师傅嘛。

还没确定好动工时间,咋就过来了?

见卢圣玲过来,砖瓦师傅周德正连忙解释:

“妹子,我刚好路过,就过来瞅一眼,核算一下面积,到时候好带人过来。”

周德正在镇上听说卢圣玲卖野猪挣了不少钱,以为是个大主户,不想错过这单生意。

刚好家在东头村,离得不远,踩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

怕到手的大生意飞了,周德正打算先下手为强。

哪知到卢圣玲家一瞧,又破又小的土泥坯房,屋顶跟原始社会的房子似的,用的还是茅草。

就这样的家庭,真要修,能给得起工钱吗?

周德正这会有点望而却步。

卢圣玲瞧出人家的犹豫,没当一回事,既然来都来了,就笑着把人请进院子里,让他随意看看。

村长朝卢圣玲揽揽手,拉着人去一旁说话。

“怎么,你家准备修房子啦?”

“早该修了,房子都破成这样。”

卢圣玲抬头望着自家的房顶,看不到一块砖瓦,都是茅草和芦苇杆子铺开的,在西头村是独一户。

村长笑了下,心说亏卢圣玲说得出口。

早些年,张怀端就说要修房子,兜里有点钱,还没捂热就被这女人给骗走了。

知道自家房子破,也不见长进,争口气。

“希望这次是真能修成吧。”村长意味深长。

卢圣玲明白村长的意思,自己以前浑蛋,没几个人信她能真改好,这次借修房子,让大伙看看她卢圣玲是真想踏实过日子。

“村长,你放心,这次肯定能修好,你瞧瞧人师傅都来看房子了,要不了几日就动工。”

听卢圣玲说着冠名堂皇的话,村长皱了皱眉,怕又是吹牛皮。

扭头看向卢圣玲,发现她眼底是有光的。

想到中午跟王德发聊天时,王德发说的那些话,心想难不成是真改好了?

“行吧,怀端腿脚不方便,你有啥事就过来找我。”

村长说完,就背着手回去了。

周德正量了下房子,估算需要的材料用量,跟卢圣玲一说,卢圣玲觉得这人实诚。

本来还有点嫌弃人家年纪大,怕不安全,看在实诚的份上,卢圣玲决定给他这次合作的机会。

“大叔,我这几天就把要用的砖和瓦准备好,到时候您直接过来上工。”

周德正尴尬地笑了笑,别看他看着像50岁的人,其实也就三十岁,就是长得老成了些。

常被人误以为年纪大,失去了许多挣钱的机会。

“行。”

周德正答应道。

虽然这笔生意不如预期,怎么说也是挣钱的机会。

何况离家不远,房子小,一天的功夫就搞定,少挣总比不挣好。

卢圣玲去厨房拿了个海碗,给周德正倒了一碗水,让他坐院子里歇着。

顺便问他打听一下附近砖瓦厂有没有认识的熟人,要是能拿个便宜的实惠价,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问周德正算是问对了人。

不说砖厂老板,里边管事的他就认识好几个。

但瞅着这么屁大点地,用量不多也不好跟人要便宜呀。

卢圣玲可不这么觉得,生意都是从小做到大的,再说能不能给优惠,也不只是看眼前的量。

两人聊了一会,周德正决定带卢圣玲去砖厂看看。

至于能不能谈出一个便宜价格,就看她自个儿的造化。

卢圣玲跟张怀端打了声招呼,就裹着厚厚的棉衣出去了。

两人到东头村砖厂,找管事的聊了一会。

周德正也没见她压价,偏偏厂里就给了她个最低价格。

卢圣玲当即定了两车瓦,一车砖,付了全款。

跟周德正商量,后天上午他带人过来开工。

第二天一早,厂里就把三车的砖瓦送了过来,在村头卸货。

这会村公路还没到各家各户,全靠人工搬运到家门口。

卢圣玲把黄志国找了过来,让他邀几个年轻力壮的过来挑砖,给三块钱一天。

黄志国咂舌,有这好差使,找旁人干嘛,他自己一个人都干了。

卢圣玲不同意,他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

他有这体力,她卢圣玲没这时间。

黄志国不情不愿地找了几个人,提着畚箕和扁豆就来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挑起一担砖瓦健步如飞。

听说三块钱一天,村里大爷大妈都想试试,被卢圣玲婉言拒绝。

这种体力活,还得是年轻人来干,年纪大,万一折了腰断了腿,她赔都赔不起。

三车货,几个小伙子半天就给干完了。

卢圣玲给钱这块没抠搜,虽说只用了半天,还是一人给了三块钱。


黄志国只要了两块。

怎么说,也是卢圣玲给了他挣钱的机会,又只干了一个上午,拿三块他不好意思。

虽然平时是个混球,可是该人情世故的时候一点不差是旁人。

张怀端听着卢圣玲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一向淡定的性子,这会有点耐不住,就想出来瞧瞧。

奈何被一只腿拖着,但凡活动一下,卢圣玲就过来把他按住不让动。

看着院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砖瓦,卢圣玲心情大好。

望着隔壁那块荒废的地皮,就想着来年能找村长拿下来,扩建上小二层。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

次日一早,卢圣玲早早起来就去镇上买材料,想到家里有师傅干活,两顿饭肯定是少不了的,就又去市场买了些猪肉、瓜子花生什么的。

赶回来时,周德正就带着两个年轻人搭好了架子,屋顶上那层厚厚的茅草也给扒了,就只剩光秃秃的梁子。

张怀端坐在椅子上,也被他们抬到院子里晒太阳。

周德正站在屋顶上,用粗麻绳把地面的瓦一筐一筐地吊上去。

卢圣玲有些担心,年纪那么大,别摔着了。

看着两个精神小伙干地面的工作,这分工不对,就提议:

“周师傅,你歇歇吧,还是让他们年轻人上。”

这话一出,旁边两个小伙扑哧一声,乐坏了。

卢圣玲愣了下,却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说,“妹子,周师傅可不老。”

另一个个子矮一点的小伙也说了,“周师傅这叫老当益壮,哈哈哈哈……”

屋顶上的周德正频繁白眼,就你俩话多。

卢圣玲听得云里雾里的,也没多问,就让几个人当心着点。

然后进屋烧了锅热水,将家里仅有的两个暖水瓶都灌满了。拿着暖水壶和三个海碗出来,摆在院子的石磨上,让他们渴了自己倒水喝。

又去背篓里拿出花生瓜子摊在石磨上,歇息的时候正好嗑一嗑。

看着卢圣玲忙前忙后,张怀端心里暖暖的,忽然觉得这日子有点盼头。

卢圣玲察觉到那双眼睛又在深情地盯着自己,心里头不知道撞死了多少只小鹿。

忍着脸红,把搪瓷缸往他手里一塞,“别渴着了。”

张怀端揣着搪瓷缸,低头喝了口水。

这一口,差点没把他送走。

一口烫烫的水,烧灼了他的舌头,再到喉咙……

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卢圣玲吓坏了,连忙接下搪瓷缸拍他胸口。

张怀端要疯了,他是被烫了,不是被噎着,拍胸口做什么?

就奇了怪,明明这缸子里是他放凉的温水,怎么就烫呢?

卢圣玲心疼出眼泪,向他道歉,“张怀端,你没事吧,对不起,我忘了里边才倒的热水。”

她刚才渴了,就把张怀端放凉的半缸子水都喝了,后又倒了半缸子热水。

哪知眨眼的功夫,就把这茬给忘了,直接递给了他。

张怀端摆摆手,不怪她。

要怪,怪他自己走神,没看着自己的茶缸子,专看她去了。

他自个儿也不明白,怎么就看不够,怎么就老分心。

七年,难道对这个女人还没看明白么?

小宝看他爸一脸难受,跑到厨房舀了瓢凉水端过来给他爸。

张怀端端着水瓢喝了两口,脸色才稍微缓和,舌头上的灼热也恢复了些。

想必今天是吃不了热东西。

王有才抱着猎枪坐在山脚处的石头上,望着卢圣玲家屋顶,心事重重。

一个石头子蹦到脚下,吓了他一跳。

还以为是从树上掉下来的野果子,仰起头往树上看,只看到光秃秃的枝干。

视线一收回,就看到一张标致的小脸映入眼帘。

刘翠萍撑着膝盖,弯着腰,眼睛闪闪地盯着他看。

王有才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刘翠萍同志,你来做什么?”

见王有才没情趣地与自己拉开一米远,有点受气,撇嘴道,“我家菜地在这儿,不能来啊。”

王有才四下一扫,确实看到前边一块萝卜地。

于是“哦”了声,没再说话。

“诶,你老盯着卢圣玲家做什么?”刘翠萍不高兴地问。

王有才连忙否认,“你别瞎说,我哪里盯着她家看了。我在这儿晒太阳呢。”

刘翠萍嗤笑了下,刚才站萝卜地观察他好久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卢圣玲家,眼睛都没挪过。

刘翠萍气得不行,就拿石头子丢他,丢了三次,他才反应过来。

呆呆的,还以为是树上掉野果下来,眼里哪还有她刘翠萍。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刘翠萍冷嘲热讽。

心里那个气啊。

既然看上卢圣玲,那还送她围巾做什么?

玩得花呀,想脚踏两只船吗?

王有才皱眉,这姑娘管得倒挺宽,他看不看上人家,管得着吗?

想到围巾的事,王有才就觉得她人品不照。

明明让她转交给卢圣玲的,她竟然占为已有戴自己脖子上,好意思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话终归是没说出来。

见王有才不否认,刘翠萍气得咬了咬牙。

“王有才,你!……流氓。”

王有才被气笑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成流氓了?

“刘翠萍同志,既然觉得我是流氓的话,那请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撩起猎枪背带,往肩头一甩,头也不回地钻进丛林里。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脚,嘴上骂骂咧咧,一双腿又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傍晚,卢圣玲家房顶上的瓦盖好了,剩下补墙的工作,明天半天功夫也就能完成。

周德正几个人吃了晚饭准备回去。

屁股才从凳子上起来,村长火急火燎地来了。

“刘汉三家那闺女被人拐跑了,今天下午有人看到她跟一个男的进了山。你们几个,要是方便的话,帮忙上山找找。”

村长想着修房的这几个人年轻力壮的,总比村里一些老弱病幼强。

还有卢圣玲,这些日子没少进山,熟悉路线,要是也能一起去找找人就更好。

卢圣玲一脸讶色,刘翠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被男人给拐跑了呢?

想到芦苇林遭抢劫的事,卢圣玲心一提,那货不会也被劫匪盯上了吧?

“村长,有看到那男的长啥样吗?”


两人到家,小宝还在睡觉。

卢圣玲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孩子,把暖水瓶里的热水倒入搪瓷盆,让张怀端擦身子。

“你先洗吧,我去烧水。”

卢圣玲拿着暖水瓶去厨房,被张怀端一把抓住了手。

“你先洗,我等下用这个就行。”

大半夜的,省得再去烧。

卢圣玲哦了声,垂眸看着被对方紧紧握着的手腕,心脏快蹦到嗓子眼。

张怀端反应过来,觉得手跟烫了似的,赶紧收了回来。

刚才卢圣玲手腕处柔软的触感,让他耳根子发红。

缓了一会,才将心绪平复。

卢圣玲去房间拿毛巾,先洗了把脸,然后又拧了把热毛巾给他。

“洗吧。”

看着卢圣玲递过来的粉色毛巾,张怀端整个人一愣。

以前但凡是她的东西,碰都不让碰的,现如今,竟主动把自己的毛巾让给他用。

怎么,现在不嫌弃他了?

见张怀端愣了半天没接,卢圣玲硬塞到他手上,“快洗洗吧,等会泡个脚,早些上床。”

张怀端嗯了声,拿起毛巾擦脸。

毛巾质地很好,软软的,跟刚才她的手一样软乎。

两人洗过脸,卢圣玲就端着搪瓷盆去房间,麻利地洗完脚,往盆里加了点热水,悄声喊张怀端进来洗。

张怀端原地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卢圣玲这会已经脱了外边的衣服裤子,换了身秋衣秋裤,露出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坐在床边,笑眼弯弯地看着他。

张怀端被看得身子一僵,走到板凳前脱掉鞋子袜子,将一双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脚放入盆里。

卢圣玲趿着布鞋下床,“要不你就睡我这儿吧,小宝睡着了,你再回去睡怕给他吵醒了。”

张怀端闷声,“哦!”

卢圣玲看了眼张怀端,心说答应得倒挺乖巧。

“你等下,我去给你拿秋衣秋裤。”

没等张怀端应声,卢圣玲就雀跃地出了房门。

张怀端回头看了眼卢圣玲红色香软的床,有点后悔答应,这晚上要怎么熬?

没一会功夫,就听见卢圣玲回来的脚步声,张怀端心里犯嘀咕,也没觉得她怕吵到儿子睡觉哇。

卢圣玲笑眯眯地抱着他的衣服进来,放到床上,脱了鞋子,一股脑地爬进被窝里去,露出小脑袋。

张怀端洗好脚,看着床上自己的秋衣秋裤有点犯难。

这是让他当面换吗?

卢圣玲看出他的纠结,果断翻过身去背对他,“你换吧,我不偷看。”

看着卢圣玲躲在被窝里的侧影,确定不会看后,最后一咬牙,脱掉身上潮湿的秋衣秋裤,换上干的,上床躺下。双手放在小腹部,也不敢乱动。

床不大,两米长一米五宽,被子也是如此,两个人睡,隔得远被子就盖不住。

卢圣玲一动,被子就被她带走了,张怀端感觉周身冷飕飕的,却也不敢动。

没一会,她又转过身来,那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的身子,软嫩的小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腰间。

张怀端感觉备受煎熬,鼻子周围都是卢圣玲身上的馨香。

自躺下后,卢圣玲就没感觉到对方动一下,心想这么快就睡了?

到底是折腾了一天,卢圣玲也累了,拉着张怀端一只胳膊枕在脖子下,手搭在他胸口处闭着眼睛就睡了。

夜色宁静,张怀端听着卢圣玲均匀的呼吸越睡越清醒。

身旁卢圣玲胸前柔软的一团紧贴在自己身上,像燃着一团火……

第二天,被生物钟吵醒的卢圣玲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荡荡的。

放空了半会,确定昨天张怀端实实在在睡在自己身旁时,心情大好地爬起床。

走到窗户边,就看到刘翠萍在自家院子里,堵着张怀端说话。

“怀端哥,治这条腿要多少钱,我给你,我这儿有几十块呢,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人家借。”

“不用你的钱,我自己的腿自己治,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张怀端也是烦了,要把话说到什么程度,这姑娘才明白?

他是有家室的人,而她一个未嫁的大姑娘,成天往他家跑,还要拿钱给他治腿,这要传出去,她刘翠萍不嫌丢人,他嫌臊得慌。

刘翠萍跟听不懂话似的,“怀端哥,只要你跟那个卢圣玲离婚,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怀端脸色一沉,“你放心,我不会离婚。”

一句话呛得刘翠萍脸色发白,不是才跟村里打离婚申请嘛,怎么又不离了?

听着张怀端的话,卢圣玲心情更好。回头去柜子里找了身衣裳穿上,端着洗脸盆哼着小曲走出去。

“怀端哥,你心里到底咋想的?怎么就又不离了呢?你这头顶都绿得冒油了,难不成还想跟她过下去?”

张怀端瞪了刘翠萍一眼,这姑娘也真是虎,他家那口子都拿枪指着她了,还敢上家里来嚼舌根。

“哟,翠萍啊,嘴巴欠啊,上我们家来说我坏话了?”

卢圣玲笑眯眯地放下搪瓷盆,过去挽张怀端的手。

都不离婚了,自己老公,当然得挽着,不仅要挽着,还得嘬一口。

非气死你个刘翠萍不可。

这年代,哪怕是夫妻之间亲昵的动作都是躲在家里,生怕被人看见。哪里像卢圣玲这样,动不动就挽着张怀端亲一口,抱啊,亲的,成了她的家常便饭了都。

“卢圣玲,你不要脸!”

刘翠萍嫉妒坏了,没忍住嘴上把门,脱口而出。

“不要脸的是你,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天天缠着我男人,丢不丢人?你要真怕嫁不出去,村里光棍多着呢,挑一个呗,别往我男人身上打主意。”

“啊……”

刘翠萍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抓狂。

不听不听……

卢圣玲这张嘴,跟打了农药似的毒辣。

张怀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女人打嘴战,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卢圣玲一口一个我男人我男人的,让他心里头竟有一丝悸动。

或许她真跟外边的野男人断了来往,想好好跟他过日子?

“回去吧,别在我家里发疯,不-吉-利!”

刘翠萍拿眼瞪她,然后看向张怀端,“怀端哥,韵梅姐回来了,她这些年都在等你呢,你不要给她一个交代吗?”


被张怀端黑着脸质问,卢圣玲感觉心窝子被剜了一刀。

明知道是自己有前科在先,被误会很正常,可当张怀端胳膊肘向着外人时,还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看到刘翠萍站在张怀端身旁,得意扬扬的样子,更加窝火。

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跟张怀端怄气。

她随手把菜刀放在鸡圈的棚顶上,走过去推开刘翠萍,一把抱着张怀端的胳膊,娇嗔责怨起来。

“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躺着嘛,跟个孩子似的,小宝都比你听话。”

张怀端不敢置信地看着卢圣玲,要是搁以前敢这么跟她说话,柴刀直接架他脖子上。

怎么不闹,反而关心起自己来?

张怀端不由反思刚才的话是不是过分?

她明明没有闹啊?

是刘翠萍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反抗也是占理的。

作为男人,他更应该护着自己的妻子才是。

“刘翠萍,你刚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用不着你来往她身上泼脏水。”

卢圣玲昂脸望着张怀端,小脸惊讶又夹着惊喜。

他护犊子!

随即笑眼弯弯地看向刘翠萍。

刘翠萍一张脸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等到张怀端被卢圣玲小心翼翼扶回房间了,刘翠萍又陡然追过去。

“怀端哥,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卢圣玲回头一个眼神绝杀,吓得刘翠萍身子一颤,不敢再说话,这两口子,已经同频。

她的怀端哥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还有王有才……

跟张怀端比较……也不差。

人家能狩猎,单是卖野猪就不少钱……嗯,还是王有才更适合结婚。

一番权衡过后,刘翠萍这才想起王有才来。

去院子一瞧,人跑了。

“王有才!”

刘翠萍气得原地跺了跺脚,追了出去。

听着外边刘翠萍咬牙切齿的喊声,卢圣玲摇了摇头。

这样王有才还能跟她结婚,那真是铁打的缘分。

扶着张怀端躺到床上,帮他按了按腿,当是对他刚才护妻的奖励。

“张怀端。”

张怀端抬眸看她,等了半天也没见她继续说话。心里泛起嘀咕,你倒是说啊,光喊名字做什么?

看着那双笑得弯弯像月牙一样的眼睛,这得是有多高兴啊?

想到刚才被刘翠萍骂得那么惨,忽然有些心疼她。

要是搁以前,早闹翻天,至少刘翠萍今天别想轻松走出去。

“其实我没想拿刀砍刘翠萍,就是刚好在厨房切菜,听她在院子里鬼哭狼嚎,就顺带着出来了。”

卢圣玲一边帮他揉腿,一边解释着。

“刘翠萍说话那么难听,我就想治治她,所以就……”

“所以就拿刀吓唬她。”张怀端笑了笑。

眼底的笑容温柔到骨子里。

卢圣玲眼窝一热,忍不住起身去抱他。

“张怀端,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张怀端心头一颤:……

“圣玲妹子。”

周德正今天过来补墙。

补墙工作量不大,就他一个人过来。

“诶。”卢圣玲应了声,松开张怀端,去外边招呼周德正。

到要给人泡茶时,才想起锅里烧着水没灌,连忙拿暖水瓶去灌水,然后拿着瓜子花生,泡好茶招待。

周德正感慨卢圣玲会做人。

想到昨晚王有才定亲的事,瞧着那姑娘挺俊的,自己三十岁还没娶亲,想问卢圣玲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又不好意思开口。

自己少年当家,早早白了头发,三十来岁跟人家五十岁的老头似的。

要说自己没成家,谁信呐。

周德正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周大叔,你盖房技术这么好,孩子以后会继承你的衣钵吧?”

卢圣玲也就随意拉拉家常,不然干杵着不说话,跟傻子似的。

周德正脸红了起来。

大叔、孩子……一字一眼都让他难堪。

他也才比卢圣玲大四岁。

“圣玲妹子,其实我……我还没成家。”

“啊,您……离异?”

周德正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我……我也才三十岁。”

“啊,您……三十?”

卢圣玲这会就纯聊天,不带脑子的那种。

见老师傅一张脸红到耳朵根,简直就是一纯情少年啊。

不由尴尬笑了笑,指着自家屋顶夸了句,“周大……哥,你这屋顶盖得挺好看。”

周德正没说话。

卢圣玲感觉自己不适合拉家常,索性去厨房做饭。

吃了早饭,周德正就开工,把屋里的墙缝该补的都补过。

到完工发现还剩好多砖头和瓦片,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可是算得好好的,就算要剩也剩不了几块。

生怕卢圣玲怪他乱报数,浪费材料。

想解释,嘴笨得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卢圣玲没注意到周德正脸上的难堪,指着剩下的一堆砖和瓦说,“周……师傅,剩下这些你帮我改造一下厕所。”

想着家里旱厕,实在是受不了那味,想改造一下做个洗浴室,定砖的时候多定了半车。

如果改造完洗浴室还有富余,就把鸡圈重新围一下。

反正家里用砖的地方多着,再拉一车,她也能想办法用上。

本来她还想盖个猪圈的,农村里,养点鸡鸭猪狗什么的,日子过得才有生气。

考虑到养猪要花时间,要割猪草、煮猪食……万一生意做起来,根本顾不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周德正一听剩下砖块有用场,心里舒坦了些。

生怕是自己算错了数,害人家白花冤枉钱。

下午,卢圣玲就把黄志国几个人喊过来挖化粪池。

昨天去镇上采购时,找师傅定了水泥和瓷砖,应该一会就送到,等黄志国挖好化粪池,就让他们去村头挑水泥和瓷砖。

张怀端在屋里光听着就觉得费钱。

这年代,水泥瓷砖可金贵了,农村里根本没人用得起。

想着就他存的那三百块钱,不够用,根本不够用。

连忙把卢圣玲喊进屋里,“水泥瓷砖的钱,你哪来的?”

生怕张怀端误以为她是找野男人要的,解释,“打野猪卖的钱,还有卖草药的,七七八八加一块,两千多块呢。”


王有才憨憨地耙了下头。

圣玲妹子就是飒,拒绝人都这么干脆不留余地。

回头瞧了眼屋里的张怀端,得亏妹子嫁的人是东西两村最好的男人,要是换旁人,他就抢亲了。

知道自己没机会,抬头扫了眼屋顶。

没词硬夸了句,“这屋顶修得挺好看。”

卢圣玲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去厨房做早饭。

王有才又跟着她去厨房,看着卢圣玲忙东忙西,一会灶台上,一会灶台下的,看着都累,就跑去院子里,见小宝蹲在院子里刷牙,他也蹲了过去。

稀奇地瞅着小宝把那毛刺刺的东西塞嘴里,呲来呲去的,眉头一拧,不难受么?

他都是用手沾点洗衣粉,戳一戳就完事。

哪像他们这么矜贵。

小宝吐掉嘴里的泡泡,怕叔叔看不懂就跟他解释:

“叔叔,我在刷牙,你看,这个是牙刷,这个是牙膏,妈妈说,把牙刷挤在牙膏上放进嘴巴里,这样……”

小宝用牙刷左右呲自己的牙齿,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王有才抱着膝盖哈哈笑,这也太受罪了。

上下牙这么咬着,满嘴的泡泡,还怎么呼吸啊?

要知道,他王有才是用嘴巴呼吸,鼻子只是用来闻气味的,这上下牙要是闭得铁紧,他得憋死。

王有才捏着小宝下巴把他嘴抬起来,“小子,你这牙嫩着呢,这么折腾不怕掉光啊?”

小宝一脸懵逼,怎么跟妈妈说的不一样?

妈妈说不刷牙,牙齿才会掉光。

“王有才,你跑这儿来干嘛?”

刘翠萍气呼呼地窜进来,一早去村长家找他没看到人,敢情是上这儿来着。

都要结婚的人,还管不住自己这双腿吗?

王有才瞥了刘翠萍一眼,不稀得看她。

以前没觉得她不好,但现在是真觉得她不好。

想到昨天山上,自己踩空了还拉着他一起掉坑里,两人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爬上去,这女人说自己膝盖磕着了,走不动道,非得他背,不背还哭得死去活来。

也怪他王有才心软,早知道背一下就把自己后半辈子给搭进去,就该做得心狠一点,把人丢山里喂狗熊算了。

见王有才不理自己,刘翠萍那个气啊。

一下子刘汉三附身,张嘴就骂了起来,“王有才,你这个现世报,你不回家跟你爹妈商量提亲的事,跑卢圣玲家来做什么?你怕不是看人家男人腿瘸了,做不了那档子事,就巴巴跑过来送温暖吧。”

王有才火了。

这还没结婚呢,就跟管家婆似的,满嘴喷粪。

站起身子把手一扬,“提什么亲,提个屁啊,你这泼辣货,我不要。”

一句不要,让刘翠萍傻眼了。

说得好好的要结婚的呀,怎么就反悔了?

一定是卢圣玲,一早上跟王有才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

刘翠萍立马不干,叉着腰喊:

“卢圣玲,你给我出来。”

刘翠萍一嗓子,把卢圣玲周边的邻居都吸引了出来。

锅里的早饭都顾不上做,光顾着看热闹。

正在厨房切菜的卢圣玲忽然听到刘翠萍在院子里鬼哭狼嚎,不明缘由地走出来。

“什么事啊?”

“什么事?”刘翠萍呵呵两声,“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这个恶心的女人,敢当着王有才的面嚼我舌根,怎么就不敢当着我的面承认?”

“怎么着,你是舍不得王有才吧?也对哦,怀端哥腿瘸了,满足不了你,不就得再找个男人疼疼嘛。像我家有才这样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你哪肯放手啊。”

准备大发雷霆的王有才,听到后边那句“有钱又长得好看”的话,登时气消了一半。

“刘翠萍,有什么事回去说。”王有才语气压了压。

“别呀,回去说干嘛,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卢圣玲手一扬。

刘翠萍这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抄了把菜刀,吓得脸色一白,往王有才身旁靠了靠。

“卢圣玲,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想干嘛?”

卢圣玲差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家伙,这不正好,看这7刘翠萍还敢满嘴喷粪。

“就问你想干嘛,知道你想干嘛,我才能确定我想干嘛。”

看着卢圣玲气势逼人的样子,刘翠萍又有些怂了,不敢跟她吵。

意识到王有才在身旁,忽然又有了底气,双手叉腰,胸脯一挺,“卢圣玲,你……你就不嫌丢人吗?”

卢圣玲勾唇一笑,抄着菜刀朝她走去。

“我丢人能丢得过你刘翠萍呀?”

刘翠萍被逼得频频后退,眼看背后就是鸡圈,不能再退了,就把王有才拉过来挡在自己跟前。

王有才生怕卢圣玲那把刀误伤了他,想溜,哪知被刘翠萍抓得死死的。

要说这干农活的女人力气就是大。

“刘翠萍,别躲着啦,出来把话说清楚。”

卢圣玲伸手去抓她,刘翠萍就往一边躲去,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才躲了两个回合,就被卢圣玲一把逮了个正着。

“怀端哥,怀端哥你快看看呐,卢圣玲这娘们要杀人啦。”

刘翠萍跟要被拖走的年猪似的,双手紧紧抱着王有才的腰,嘴上大喊大叫。

看得屋后的陈大妈心惊肉跳,才觉得卢圣玲好了几天,就又打回原形。

张怀端忍了半天,要不是图自己这条腿早些好,不然早就出去了。

刘翠萍外边鬼哭狼嚎的,他哪里坐得住,生怕出大事。

管不了那么多,捞起立在床头旁的拐杖就撑着走出来。

“怀端哥。”

看到撑腰的人出现,刘翠萍喜出望外,奋力甩开卢圣玲的手朝张怀端跑去。

卢圣玲吐了下舌头,忙把菜刀藏背后。

抬头看向张怀端,那张英俊的脸,冷得跟河面的冰层似的。

张怀端皱起眉头,目光幽暗地看着卢圣玲。

还藏什么藏,他都看到了。

为什么又拿菜刀?

以前但凡生气就拿刀威胁,让他妥协,让他交钱……家里的桌子、柜子都是被刀砍过、划过的痕迹。

这日子才好几天,又来这套?

虽然心里清楚是刘翠萍挑事在先,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菜刀吓唬人家。

联想上次她端着猎枪指着刘翠萍……

张怀端忽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危险。

“卢圣玲,你到底闹哪样?”


张怀端这会跟个二傻子似的,压根想不起他妈的名字。

也就很小的时候,听爷爷提了那么一两嘴,后来时间久,就都不提,他更没印象

“改明儿,我回娘家问问嫂子去。”

卢圣玲娘家嫂是张怀端他大姐。

一段奇葩换亲,促成两段姻缘。

前世妥妥的孽缘,这辈子,卢圣玲说什么也得掰正过来。

卢圣玲他那大哥,跟她一样不成器,兄妹俩都有暴力侵向,喝酒就摔东西砸人。

卢圣玲心想自己都改了,她哥是时候也得改一改臭毛病。

不说别的,得找点正经事做做,不能让嫂子一个人又带娃又养家。

想着等家里厕所改造好,去山里打两只野鸡拿去娘家给大嫂补补。

两口聊着聊着,天就暗了。

卢圣玲连忙把存钱的盒子放回箱子里,帮张怀端把被子抻匀称就去做饭。

周德正家在东头村,回去还得赶一段路,卢圣玲就只做了他一个人的饭。

至于黄志国他们,结算工钱就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路上,黄志国看到刘翠萍蹲在路边,头埋在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捡起地上的干树枝过去,照她脑袋一敲。

刘翠萍吃痛地抬起头,见是黄志国,气得骂了句,“我草你大爷。”

黄志国笑得流里流气,“我大爷在家呢,你去吧,斯文点,别给他折腾走了。”

刘翠萍气红了脸,这种流氓,也就卢圣玲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能跟他玩到一块。

转身,疾步往家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

“诶,刘翠萍,跟你说个事……”

见刘翠萍跟头牛一样闷着头往前奔,黄志国又喊她,“关于王有才的事,你听不听?”

刘翠萍一双脚立马刹车……

卢圣玲这边才吃完晚饭,准备收拾桌子。

刘翠萍就气呼呼地冲进来,还把她堂妹刘艳琴带来壮胆。

刘艳琴手里抄了把镰刀。

架势一看,就知道不准备好好说话。

卢圣玲看了眼挂墙上的猎枪。

刘翠萍和刘艳琴也跟着看过去,两张小脸登时一白。

刘翠萍胸脯一挺,硬着头皮,“卢圣玲,我问你,王有才打野猪的那些钱,是不是都被你拿走了?”

“王二狗跟你说的?”

卢圣玲又觉得不太可能,王二狗是有点虚荣心,但也没到不计后果的地步。

刘翠萍手叉腰,语气逼人,“你甭管谁说的,就问你有没有这回事?”

“如果是王二狗这么跟你说的,你去把他找过来,我们当面对质。如果是旁人跟你嚼舌头根子,那你就去找王二狗。”

提到王有才,刘翠萍眼眶红了起来,说话的腔调带着哑色。

“王有才他不理我。”

本来挺委屈的,瞅着桌子上一盆红烧肉和大骨汤,又恨得牙痒痒。

认定卢圣玲拿着王有才打野猪的钱吃香喝辣。

这个女人,又不是第一次找男人要钱。

以前找黄志国他们讨烟酒,上次在镇上跟个小白脸拉拉扯扯,伸着手板心管人家要钱,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她家王有才身上。

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

盯着桌上那盆红烧肉,刘翠萍越想越气,忽然冲过去捞起红烧肉,连盆带肉往地上砸。

“我让你吃,让你吃……”

疯癫的样子,吓得小宝放下碗筷躲到墙角,他也不敢跑远咯,怕妈妈受翠萍阿姨的欺负。

“刘翠萍,撒泼上自己家撒去。”

“卢圣玲,你不要脸,管男人要钱的搔货……”说话同时,捞起刘艳萍手里的镰刀。

卢圣玲这边动作也很麻利,眨眼的功夫就把墙上的猎枪取了下来。

在刘翠萍拿镰刀挥她时,她枪口已经指着对方脑门了。

“我看谁不要命。”

周德正吓得脸都绿了,跟着小宝躲在墙角不敢吭声。

没想做两天工,就出这么多事情。

看着散落一地的红烧肉,心疼得要命。

刚才他还不好意思吃,现在只恨自己没多吃几块。

“刘翠萍,我不清楚你是真心喜欢人家王二狗,还是看人家有钱才想抓住金龟婿。”

“关你什么事。”

卢圣玲笑了笑,是不关她的事。那就也没必要提醒,王二狗狩猎的真实水平。

西屋的张怀端本不想参合进来,但刘翠萍的过分程度超越了他的忍耐度。

“刘翠萍,那些野猪是圣玲打的,跟王有才没关系,你要不信,自己去找他对质去,别跑我家撒野。另外,以后请你没事少往我家跑。”

隔着房门口的一层布帘,张怀端声音冷如寒风刺骨。

刘翠萍懵了。

恍惚地看向堂妹刘艳琴,“刚刚……怀端哥说什么?”

刘艳琴脑子放空了一秒,回,“怀端哥让你没跑他家来撒野……”

“不,不是这句。”

“怀端哥说……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找姐夫对质去。”

刘翠萍要疯了,怎么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上。

卢圣玲噗嗤一声,乐了。

这姑娘蠢得挺可爱!

“你怀端哥说,那些野猪是他媳妇儿我打的。”

卢圣玲挑了下眉梢,洋洋自得。

刘翠萍不信,“你?……怎么可能。”又不屑。

卢圣玲被气笑了,想着拉她出去见识一下自己枪法,又舍不得浪费子弹。

索性算了……

周德正听了半天,慢慢一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跟王有才一个村的,平常来往不多,但德性一清二楚啊。

倒是常见他背着猎枪出去,没怎么见他往家里拖东西。

问他打了什么吧,就说拉去镇上卖了,可兜里没见几个钱。

上次找他订只野兔,想着提去相亲,愣是等了半个月没见他给弄回一只,一问就说忘了,到后来直接不了了之。

通过这两天接触,周德正倒更愿意相信卢圣玲有这本事。

干事那雷厉风行的劲儿,以及这端枪的姿势,一看就是高手。

“姑娘,你还别不信,叫我说圣玲妹子就有这能耐,你看看她这枪口,刚好指着你脑袋,这要下去,肯定开花。”

噗……

卢圣玲被呛了下,周师傅可真会说话!

再看刘翠萍,跟她堂妹两个人闪到一边去了。

这是有多怕她们脑袋开花!

当然,卢圣玲也不是这么虎的人,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再为两个蠢货害自己吃牢饭,多不划算。

收起猎枪,朝吃灰的枪口吹了口仙气。

“刘翠萍,你要真想嫁王二狗,我劝你还是别动不动就发神经病,到时候吓得人家不敢娶……是吧?”

扭头看向周德正,想着作为男人的他,最了解男人的心思。

哪知人家眼睛已经盯着刘艳琴看了好半会……


说到肉包子,王大爷咽了咽口水。

平常来镇上,哪舍得买肉包子。顶多一斤馒头就点咸菜解决一顿。

馒头便宜,5毛钱能买三斤,他省点吃能吃三天。

要是兜里钱富余,就奢侈一把,买两个菜包子。

见卢圣玲要买肉包,一边嫌弃她不会过日子,一边又忍不住咽口水。

在吃肉包上,王有才可不替她省钱,光一个人就要了五斤。

王大爷想着自己就开个拖拉机,没出其他力,不好意思要多,让铺子老板给称一斤。

卢圣玲可不是抠抠搜搜的人,直接让老板来十斤,分两个袋子装,一袋是王二狗的,一袋给王大爷。

王大爷捧着包子热泪盈眶。

这也太奢侈了,五斤包子,五块钱呢。

他干一天农活,也换不来五块钱呐。

抬头看向卢圣玲,才想要说句谢谢,脑子一下子清醒,谢她作甚?

钱又不是她挣的。

她不过是拿有才兄弟的钱做人情而已。

王大爷转脸向王有才,“有才兄弟,谢谢哈,让你破费了。”

王有才这会嘴里塞了一嘴包子:

“****”

王大爷:???

王有才的意思是让他谢卢圣玲,可王大爷没听明白。

“回去了,吃个包子,就别谢来谢去了。”

卢圣玲着急回家呀,担心张怀端父子俩在家有没有吃饭,看她这么晚没回去会不会担心?

这会打电话又不方便,全村只有村长家一部座机,想着张怀端那条腿,就不打电话折腾了。

回去路上,王大爷眼花,差点把拖拉机开人家菜地去了。

要不是卢圣玲眼疾手快,抓着扶手调转车头,这会三个人怕是趴在菜地里嗷嗷叫。

王大爷一脸惊讶地看着卢圣玲。

“你会开拖拉机?”

卢圣玲挑眉微微一笑,这有什么难的?

别说三个轮子的拖拉机,四个轮子的,小到轿车,大到卡车,还没有她不会的。

前世做生意,起步阶段凡事都是她亲力亲为,积攒一身技术,可不得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要是卢圣玲真会开拖拉机,王有才一点不觉奇怪。

他瞅这妹子就知道她一身本事,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她不会的。

想到王大爷刚才那一下,差点把他送回老家,心里后怕呀。

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夜路,出岔子的几率太大,保命要紧。

“王大爷,要不你跟我坐后头,让妹子开。”

王有才的话,让王大爷自尊心受到打击,这是嫌弃他开不稳妥?

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使呢?

凭他几十年开拖拉机的技术,一个黄毛丫头就想把他比下去?

卢圣玲也有这个意思,刚才就瞧见王大爷一直揉眼睛,心脏绷紧一路,果不其然真就出事了。

好在她提前做了预防,及时抓住车头稳住方向。

“大爷,您在后边指导我,我来开。”

要不说卢圣玲嘴里伶俐,一句话让好强的王大爷心里舒坦多了,本来就不服老的,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技术退化。

指导工作嘛,他在行。

“行,你好好开,开慢点,别害怕,我后边指导你。”

王大爷叮嘱两句,抱着一袋包子爬到后边坐,屁股才撅下,卢圣玲就踩油门了。

吓得王大爷一哆嗦,怀里一袋包子掉到脚下,连忙心疼地捡起来。

“你倒是慢点啊,你自己不要命,我跟有才兄弟还没活够呢。”

王有才一点不担心,淡定地拿出两个包子,一手一个,一边咬一口吃起来。

王大爷一直看着卢圣玲开,眼睛不敢挪,到后头,发现卢圣玲开拖拉机根本不需要自己指点,就也放心地拿包子出来吃,边吃,边笑眯眯地看着王有才。

“有才兄弟,你结婚莫有?”

王有才愣了下,包子吃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这个?

“还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

王有才笑笑没说话。

“我们村翠萍,人姑娘不错,长得俊,人又勤快,你看哪天抽空,上她家去坐坐?”

王有才呵呵两声,不知道怎么回话,索性拿包子堵自己嘴巴。

两个人吃了一路,到西头村时,袋子里的包子去了一半。

卢圣玲把拖拉机停好,从口袋里抽出十块钱给王大爷。

这些零钱,都是她找赵老板换的。

除了王大爷,还有那几个抬野猪下山人的工钱。

王大爷年纪大,大晚上还跟她跑来跑去,就多给一点,其他人给个五块钱,能把他们乐死。

王大爷盯着眼前崭新的大团结,不敢接。

“不是吃了包子嘛,还给钱干嘛?”

卢圣玲把钱塞王大爷手板心,“包子是包子的,哪有干活不给饭钱的,这十块是工钱,您老给我开拖拉机,这是您应得的。”

王大爷转脸看王有才,“有才兄弟,这真是给我的?”

“妹子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拿着好了,这么磨叽干嘛。”

想到这死老头说妹子坏话,王有才就不爽。

王大爷乐呵呵地接过钱,笑出一脸褶子。

接下来,就是给王有才分红。

卢圣玲想了一路,该给这小子多少钱比较合适呢?

像上次一样一人一半不可能,除了帮他跑跑腿,也没干别的。

但是这个人,日后又要用到,不能亏待,也不能把钱白送给他,决定给他贰佰,要是嫌少,顶多再加五十。

二百五……

“二狗子……”

卢圣玲才叫他,王有才就开口,“妹子,你不用给我。”

王大爷听得一愣。

“不行,该你那份你得拿着,多了没有,就给你贰佰……五。”

卢圣玲想想,还是主动加上那五十吧。

当老板的,给钱爽快,底下的人才干得来劲。

她这人不太喜欢磨嘴皮子,就喜欢一口价。那些个奢侈品店,一口价不带商量的,顶多打个折,买得起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王有才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出什么力,哪能要你的钱,妹子,你自己留着。”

王大爷琢磨了半天,还是不明白,拉着王有才问:

“有才兄弟,这野猪不是你打的嘛,怎么还不要钱嘞?”

王有才脸色难堪,“大爷,您刚才也说了,谁有这本事,还不是一眼瞧出来的事情。是您自己老眼昏花,没瞧出来。”


张怀端一双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放。

腋下还夹着棉絮,他也不敢乱动。身体僵僵,任她靠着。

确定卢圣玲不哭,才开口,“我有注意。”

他想告诉卢圣玲,自己并没有大意,不顾腿伤,而是步步都很小心。

他也希望自己的腿早点恢复,早点出去挣钱养家。

“你注意什么啊,注意,这半夜的都下雨了,你还往外跑,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就想你这条腿不要好,害我难受内疚一辈子。”

张怀端眼神暗了暗,原来,她是怕内疚,所以才做出这些改变。

不管出于什么,这些日子,她也实实在在改善了家里的生活,至少小宝是快乐的,吃的穿的都不缺孩子的。

都做到这样,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我告诉你,这条腿不好,我可不答应跟你离婚。”

“放心,我会注意的。”张怀端淡淡地说。

就算是为了不让她内疚一辈子,他这条腿也得好起来。

默默将怀里的人推开,张怀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拨开地上的稻草,两棵小幼苗露出来,杆子绿油油的,只看到两片披针形的小叶子。

卢圣玲也蹲了下去,“这是什么呀?”

张怀端的手一顿,这女人不会哪天发神经病,把他培育出来的小幼苗给拔了吧?

她是做得出来的。

以前他都是在自家院子里培育植物品种,后来不是被卢圣玲故意踩坏,就是被她泼一盆热水给烫死。

为了避开她,才将培育基地转移到自家这块偏僻又荒废的菜地。

这不又被她发现。

张怀端忧心不已,撩起眼皮看向卢圣玲,就对上她那双水润的眸子。

卢圣玲冲他咧嘴一笑,眉眼弯弯的,纯真得看不出一丝坏心眼。

张怀端被她这张笑脸,撩拨得心弦悸动,忍不住脱口而出,“橙子苗。”

“你哪里弄来的?”

她知道张怀端在搞农科这块,但从不知道他在培育橙子树。

而且橙子种类已经挺多的,不知道他还想培育个什么品种出来。

卢圣玲心里好奇,看着张怀端一张生冷的侧面轮廓,怕问多了对方提防她。

毕竟以前没少坏他的好事,不记仇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他透露点机密?

张怀端瞥了她一眼。

“国家农业柑桔研究所在南省发现两株冰糖包,果实特别甜,后经过观察其树,确认是55年大冻后产生的芽变,其果实甜脆多汁,化渣、无核或极少核,可溶性固形物含量高,风味好,是当时南省各地调查中的珍品。”

“由于冰糖包一名听起来不知何物,研究人员考虑它属于柑桔类中的甜橙芽变,就取名冰糖橙。”

卢圣玲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就记住冰糖橙三个字。

冰糖橙嘛,她前世吃了不少呢。

而且种植技术成熟,想吃到处都能买到。

当然,她更在意的是张怀端居然能跟她说这么话。

以前就当两人吵架,他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想跟他吵都吵不痛快。

张怀端说了半天,见旁边没声音,抬起头,卢圣玲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映入眼帘。

卢圣玲皮肤白净,一张精致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鼻梁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了点泥,让整个人多出了几分俏皮。

一个六岁孩子的妈,活脱脱的像个未婚小姑娘。

卢圣玲脸色刷一下红了,咬着嘴唇害羞地低下头,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

一会想着这男人是不是喜欢她,两人是不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一会又否定这个猜测,他心里想着初恋苏韵梅呢。

要不是当年他家庭条件不好,或许就跟苏韵梅一起参加高考,到京城上学去了,哪会窝在西头村,还有她卢圣玲什么事。

当然,卢圣玲嫁给他也不是心甘情愿。

要不是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娘四处托人说媒,十里八乡没哪家肯把姑娘嫁过去。

她奶站出来,让卢圣玲给她哥换亲。

刚好张怀端他爷爷身体不行,为了让孙子早点娶媳妇看到后代,就同意了这么亲事。

张怀端打心底不愿意换亲这种行为,但为了爷爷还是妥协了,要是提前知道这兄妹什么德性,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从卢圣玲脸上收回视线,张怀端继续用棉絮小心翼翼地把橙树苗包起来,盖上稻草。

事情忙完,就撑着拐杖起身,大概是蹲久了,高大的身躯在泥地里踉跄了下。

卢圣玲生怕他摔跤,伸手一把握住他一边胳膊。

光顾着扶他,一下子没抓住雨伞,被风吹得老远。

大雨丝毫没留情面,铺天盖地打到她身上,厚厚的棉袄,没一会就打湿了。

冬天的雨,也是冷得不像话,落到皮肤上,跟扎了冰凌子似的。

张怀端感觉到她一双手在发抖,连忙取下斗笠往她脑袋上一盖,继而又麻利解下身上蓑衣套她身上。

卢圣玲说什么也不肯,要把东西脱下来。

张怀端一双大手紧紧按住她头上斗笠,不让摘。

“别让来让去,两人都冻感冒了谁来照顾小宝?我腿不方便,肯定没你照顾周全。”

卢圣玲觉得张怀端说得也对,她可不能垮。

父子俩一个行动不便,一个又年幼,可不得指望着她嘛。

她要是生病,估计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耽误挣钱不说,盖房计划也得往后延期。

“你等着。”

卢圣玲跑去把伞捡回来,撑着伞举过张怀端头顶。他个子高,她得抓着钩子,踮起脚才能办到,但是举一会手就麻。

张怀端哪会要她撑伞,只是看她小小个子做出的事情总是惊人,嘴角处微不可见地挂着一丝笑意。

接过雨伞,将卢圣玲拉到自己伞下,“回家吧。”

卢圣玲一愣,没记错的话,这是张怀端第一次主动碰她。

于是也没矫情,以扶他之名抱他手臂。

两人共撑一把伞,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卢圣玲昂着头,望着张怀端隐在夜色下朦胧的轮廓,平静得有种岁月静好的踏实感。

要是不离婚多好!


看着王德发带着嫌弃的眼神离开,卢圣玲哑然失声了良久,回过神,扭头进屋。

张怀端薄唇紧抿,坐在床边,一条腿已经扎上了绷带。

床边破旧的木箱上放了几剂用牛皮纸包好的中药。

“爸,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小宝蹲在地上,鼓着冻得红通通的腮帮子给他爸吹伤口。

张怀端幽深的眸子荡漾着一丝清澈,他摇摇头,隐忍地回了句,“不疼。”

明明伤痛难忍,却在儿子面前表现得神情自若。

小宝听到他爸说不疼,似乎放心了些。

“爸,我去给你煎药。”

刚刚王爷爷有交代过他要怎么煎药,放多少水,掌握多大的火候,煎多久,以及一剂药可以煎几次,他都记在脑子里了。

小宝拿着药包一转身,就看到他妈站在房门口,吓得手一抖,药包掉落到地上。

卢圣玲鼻子一酸,她现在在丈夫儿子心里,堪称洪水猛兽,忍着难受过去捡起药包。

“小宝,让妈去。”

说完,她快步走进乌漆墨黑的厨房抹眼泪。

调整好情绪,卢圣玲迅速生起炉灶上的火,拆开牛皮纸里的药材倒入瓦罐中,添上水架在炉灶上小火慢煮。

想着父子俩中午还没吃饭,这会肯定饥肠辘辘。揭开锅盖,里面摊着几个半生不熟的红薯,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卢圣玲扭头,看到墙角的米缸,过去掀起缸盖一看,就剩半升面粉,角落里倒是有一些红薯和土豆,但是这些东西没营养啊。

张怀端伤了骨头,小宝又那么清瘦,她得找点荤腥给父子俩补补。

所谓伤筋断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她要把父子俩的口粮解决了。

卢圣玲快步走出院子,望向灰茫茫的田野。

冷风刺骨,田地一片荒芜,连只鸟都看不到。

就是不知道河里能不能捕到鱼和野鸭子。

记得前世,张怀端腿脚还方便的时候,隔三差五往家里带野货改善伙食。

不是野鸡就是兔子,有时候还有鱼和泥鳅。

张怀端腿瘸后,就再也没见这些东西了。

她想着要不去河边看看?

回屋提了个水桶,又从抽屉里翻了一盒针线,交代小宝看好火候,就出门往河边去。

寒冬腊月的,河面结了厚厚一层冰。

当然,对卢圣玲来说,反而是好事。

冰面下仍有暗流,天气越冷,鱼群一般不会出来活动,反而会选择有水草的地方栖息,不单是因为温暖,更是因为有水草的地方微生物比较多,往往会有食物。

卢圣玲看中了一片较大面积的河床区域,用石头凿开了几个冰窟窿,再用麻绳将捡来的木棍绑成一个个十字形。穿上针线,系在十字架的一头,用拧成钩子的针头挂上蚯蚓当诱饵,然后投进冰窟中。

等到冰面上的十字架有波动时,她迅速拉起鱼线。

冬天水下生物本来就少,但凡有一点不一样的食物,鱼儿很容易上钩,所以上鱼率非常高。

忙活了一下午,卢圣玲准备提桶回家时,才发现水桶都装满了。

西头村的傍晚,斜阳笼罩着山峦河流,农户屋顶炊烟袅袅,好一副烟火气。

想到前世的自己,自打离开后,就再也没体会过这样踏实安逸的生活。

生意场杀伐了半辈子,转眼就到了迟暮之年,还没等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就被检查出绝症,患病后床前更是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还被枕边人和继子一家算计,她总算活明白,人这一辈子,还是踏实本分最好。

放眼望去,整个西头村就自家的房子破败不堪。

别人家已经盖上了砖瓦房,他们家用的还是黄泥坯和茅草顶,一到下雨天,屋顶就跟筛子一样到处漏雨。

说来也怪自己,要不是她好吃懒做,又屡次偷拿张怀端的工资去集市挥霍,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稀碎。

卢圣玲懊悔不已。

拎着水桶到家,看到小宝正端着瓦罐往碗里倒药,她连忙放下水桶,快步过去夺走瓦罐,生怕烫着孩子。

“小宝,以后这种事情让妈来做,知道吗?”

小宝一脸诧然,感觉他妈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这些事本来就是卢圣玲要求他做的,大到洗衣做饭,小到扫地抹灰。

做得好没有夸奖,做不好少不了一顿揍。

成日生活在他妈的淫威之下,小宝都要抑郁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为什么跟村里别家的孩子不一样呢?

别家的孩子有妈疼有妈爱的,过年有糖吃,衣服旧了买新的。

可他妈好像很讨厌他,总是让他干活,让他穿别人家不要的破衣服,衣服穿了一年又一年,也不给买新的。

见小宝杵着没动,卢圣玲忍着眼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宝,去玩吧。”

小宝这才慢吞吞的掀开门帘出去。

卢圣玲先把中药过滤好,搁在案板上晾凉。系上围裙,从水桶里捞起四条半大不小的鲫鱼装进一个木盆里,拿着菜刀熟练的给鱼开膛破肚。

处理好鱼,点火起灶,下锅炖汤。

接着,又把中午小宝蒸的那几根半生不熟的红薯剥了皮捣碎,掺上面粉,揉成面团团,贴在热锅边上。

等锅里的汤汁呈乳白色时,贴饼也差不多好了。

卢圣玲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海碗出来。

盛上热气腾腾的鱼汤端到堂屋,喊父子俩吃饭。

房间里的小宝昂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张怀端,外面的鱼汤太香了,馋得他直咽口水。

可他又害怕他妈。

“去吧。”张怀端开口。

虽然认定卢圣玲这般殷勤是为了骗他交出存款,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

得到爸爸的许可后,小宝掐着指甲盖,低着头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卢圣玲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孩子手冻得跟冰凌似的,拿到嘴边哈了哈气,又在手心搓了搓,直到暖和了些,才将他抱到桌子前坐着。把那碗挑了鱼骨的汤给他,说话时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柔。

“小宝,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吃完锅里还有。”

小宝抹了把鼻涕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香浓乳白的鱼汤,恍惚地嗯了声。

直到卢圣玲说“吃吧”,双手跟脱了缰似的,连忙捧着海碗,避开豁口,喝了口汤。

一口浓汤下喉,孩子眼睛都亮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喝到他妈亲手炖的汤。

以前都是他爸做的,虽然他爸的手艺也不错,但是跟他妈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丢丢。

要是他妈以后能经常给他做就好了,可又觉得很奢望。

看着小宝吃得狼吞虎咽,卢圣玲鼻子一酸,觉得亏欠儿子太多。

前世跟了杨显明后,她一改在张怀端身边好吃懒做的性子,人也变得格外勤快,烧火做饭,洗衣纳鞋样样都会。

杨显明那个儿子,在她的照顾下长得虎头虎脑的。反观自己亲生的儿子,却瘦得跟电线杆似的。

后来为了供杨显明父子上学,她还做起了小买卖,从摆小吃到开餐馆,又涉及了服装行业,生意越做越大,跨度的行业也越来越多,赚得盆满钵满。

哪知到最后,竟然被最信任的人算计。

卢圣玲悔不当初,抹了把眼泪,把另一碗鱼汤和晾凉的中药端到房间给张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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