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修鞋摊的月光傍晚六点,梧桐叶在夕阳里沙沙作响。
陈默蹲在修鞋摊前,用锥子穿过牛皮鞋底,碎皮屑落在蓝布围裙上,像撒了把星星。
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隔着马路喊:“陈叔,给囡囡带两个糖包子!”
他抬头笑笑,打手语比划出“谢谢”,围裙口袋里的助听器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收摊时,巷口的老槐树已经挂满路灯。
陈默摸着铁盒里的硬币,数到第37枚时,忽然摸到张皱巴巴的宣传单——“音乐学院附中招生”,照片里的女孩抱着小提琴,裙角扬起的弧度像只展翅的天鹅。
他摸出裤兜深处的病历本,“双侧耳聋,建议尽早手术”的字样被手指磨得发毛。
三个月前,女儿陈小雨把这张单子藏在钢琴教材里,以为他看不懂英文。
其实他偷偷去了医院,在诊室门口看其他家长和医生交流,才知道“人工耳蜗”要三十万,足够买十把好琴。
修鞋摊的铁皮柜最底层,压着本泛黄的记账本。
第一页写着:“小雨三岁,会叫爸爸了。”
后面贴着张照片,小女孩举着蜡笔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的耳朵”。
陈默指尖抚过照片,喉咙动了动,发出含混的“啊”声——这是他车祸失聪后,唯一能发出的音节。
第二章 沉默的琴弦深夜的居民楼里,陈小雨对着镜子调整领结。
白衬衫领口磨得发毛,她想起上周父亲冒雨去送修鞋钱,回来后发烧三天,却怎么都不肯去医院。
“别担心,”他打手语时,袖口露出道新鲜的疤痕,像条苍白的小蛇。
琴房的灯光下,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
这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老师说她拉得太安静,“要让听众听见天鹅翅膀拍打水面的声音”。
可她总想起父亲修鞋时的样子,锥子起落间没有半点声响,只有铃铛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
演出前一天,陈默在旧货市场转了三圈。
当他摸到那把意大利产的小提琴时,掌心的老茧都在发烫。
卖琴的老板叼着烟说:“大爷,这琴没两万下不来。”
他解开蓝布围裙,露出腹部那道二十厘米的疤痕——那是上个月卖肾换来的钱,原本打算给自己换个新的助听器。
交易完成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怀里的琴盒比修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