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俞定京是绝对不会动容的。只要姚沛宜敢亲上来,他一定会将她推开!“……”俞定京眼皮子都在发颤,为等会儿要出左手还是右手,乃至于推她的力道几分如何都考虑得十全十美。只欠东风!不过。怎么半晌都没动静了?他缓缓睁开眼。枕着他胳膊的姚沛宜闭着眼,呼吸均匀。她…睡着了?!俞定京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没由来的气闷。说好的要亲,怎么又不亲了?不对!她没亲,他不是该松了口气吗?怎么还有些恼怒呢?俞定京一口气不上不下,瞧姚沛宜酣睡,恨不得收回手。只是……要抽回手的时候,他视线又情不自禁被火光映照下的人儿所吸引。美人唇儿浅张吐息如兰,云鬓微微松散,落得莹白面颊、丰盈酥胸,橙红火光洒在她身上,格外楚楚动人。“糖醋…里脊……”他一愣。“脆一点,好吃……”...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精彩片段
俞定京是绝对不会动容的。
只要姚沛宜敢亲上来,他一定会将她推开!
“……”
俞定京眼皮子都在发颤,为等会儿要出左手还是右手,乃至于推她的力道几分如何都考虑得十全十美。
只欠东风!
不过。
怎么半晌都没动静了?
他缓缓睁开眼。
枕着他胳膊的姚沛宜闭着眼,呼吸均匀。
她…睡着了?!
俞定京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没由来的气闷。
说好的要亲,怎么又不亲了?
不对!
她没亲,他不是该松了口气吗?
怎么还有些恼怒呢?
俞定京一口气不上不下,瞧姚沛宜酣睡,恨不得收回手。
只是……
要抽回手的时候,他视线又情不自禁被火光映照下的人儿所吸引。
美人唇儿浅张吐息如兰,云鬓微微松散,落得莹白面颊、丰盈酥胸,橙红火光洒在她身上,格外楚楚动人。
“糖醋…里脊……”
他一愣。
“脆一点,好吃……”
他气笑了出来。
这丫头,梦里还想着吃。
也不知她脑子里整日装着什么东西。
“俞定京……”
听到自己的名讳,他又是一怔。
“谢谢你……”
腰间缠住他的手臂软嫩,姚沛宜将脸也贴在他胸膛上,亲密无间。
“有你真好。”
他看着她。
不知怎么,胸膛内动荡不安起来。
他该清醒些的。
这或许又是她蓄意勾引的某种招数。
他不该这样看着她的。
——
刺目日光照射进洞穴,姚沛宜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她身上盖着宽大的衣袍,不远处,俞定京正同人说话。
“主子,已经办妥了。”
俞定京嗯了声,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姚沛宜听出那是时来的声音。
没想到救兵来得挺快。
“等九皇子知道,一定要气死了。”
俞云?
姚沛宜困惑,这是做了什么事了?怎么就让俞云气死?
俞定京忽而中断了和时来的对话,回首道:“醒来就起身,要回去了。”
姚沛宜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发现她醒了,“好,妾身这就起来。”
昨日摔下洞穴,没怎么活动,眼下重新起身走路,姚沛宜竟觉脚踝一阵抽痛。
俞定京看出来她行动不便,“扭伤了?”
“可能吧。”
姚沛宜活动了一下脚踝,五官也不禁皱在一起,“昨日还不觉得。”
俞定京瞧着她半晌,正准备要蹲下去背她,忽然小姑娘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麻烦王爷牵着妾身走吧。”
她已然开口,他再想说话也不合适,便默许了此行为。
据时来所说,从崖下上山有一条小路,能更快上山,只是要崎岖陡峭些,所以也不方便行车,只能步行上去。
好几次时来回头,都瞧见姚沛宜走路缓慢,不忍心道:“王妃,要不属下背您上去吧?”
话音刚落下,时来就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
俞定京漆黑的瞳仁内隐隐闪烁着寒意,像刀子似的扎在时来的身上,他不禁咽了口唾沫,浑身都跟着抖了抖。
好在姚沛宜扭伤也没有太严重,道:“不用了,这样慢慢走还行。”
时来如释重负,又往前走带路。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大路上,姚放坐在马车上,见俞定京牵着自家妹妹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
“哪里受伤了?”
姚放跃下车,快步到妹妹跟前,面色沉凝,“你和俞定京消失了一整夜,我半夜才得了消息,在这儿已经等了你们两个时辰了。”
他和时来一起过来的,若非时来劝他在车上等,他非得一起去接姚沛宜。
“我没事。”
姚沛宜安抚兄长的情绪,“有王爷护着我呢。”
俞定京闻言,瞥了眼小姑娘,“那帮人追我们到山崖前,我们掉进水里,在洞中过了一夜。”
“那帮人嘴里含了毒,被禁卫军抓住后全自尽了。”姚放蹙眉。
俞定京早就听时来说过了,颔首道:“先回去吧。”
马车内,姚沛宜同两人说起昨日之事。
“我查看过九龙殿,的确还有另外一波山匪死在殿中,不过人数不多。”
姚放知第二批山匪是俞云手笔,昨夜得了俞定京的话,已报复回去,眼下看着妹妹,冷声道:“哥哥会查清楚是谁派来的。”
“是俞存娇。”
姚沛宜还没说出自己的怀疑,俞定京却冷不丁开口了。
“王爷你怎么知道?”
“昨日赶去九龙殿的时候就查到了。”俞定京看着她,“想报仇吗?”
姚沛宜着实是没想到俞定京会这样问她。
毕竟俞存娇是与他有血缘的妹妹。
“我……”姚沛宜动了动嘴唇。
俞定京移开眼,“不用说了。”
马车落定灵泉宫前,姚沛宜只见乌泱泱一众人围了上来。
燕帝首当其冲,瞧见儿子儿媳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京儿,沛宜,没有哪里受伤吧?”
这还是姚沛宜嫁人后第一次面圣,忙行礼道:“回官…父皇的话,儿臣没受伤。”
燕帝点头,“那就好。”
司空贵妃亦关怀,“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昨日掉下了山崖,万一受了内伤就不好了。”
燕帝闻言赞同,“是,还是先让太医……”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道身影穿过了人群冲到了姚沛宜的跟前。
等她反应过来时,肩膀被人用力握住,俞云眼眶微微泛红,紧张地打量她,“沛宜,你没事吧?”
近前的除了燕帝贵妃外,还有不少臣子官眷,见俞云如此,都不禁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京城中谁不知道俞云和姚沛宜这叔嫂从前有一段情,可谁都想不到,俞云竟然会为了姚沛宜如此失态。
哎哟我天,这狗东西装深情也不背人了?
失心疯了啊?
这疯狗没脑子,也不能乱咬人啊。
俞定京看向俞云落在小姑娘肩膀上的手,眸底深沉近墨。
倏然。
姚沛宜只感握着她肩膀的手被人冷冷打开。
她手腕一紧,被俞定京拉到身后。
这强烈宣示主权的举动,让众人又是一惊。
“云弟就算是关心皇嫂,也不可逾矩。”
俞定京面上似漫不经意,可神色越发冷峻,就连姚沛宜都听出来他语气间的生冷和浓郁不快。
“下回再失礼,可别怪皇兄无情了。”
姚沛宜睁圆了眼,目光落在俞定京紧绷的侧脸上。
他这…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俞定京始终记得。
成亲前,姚放说姚沛宜小他七岁。
大婚当日,昔日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部下调侃他娶了位小妻子,日后睡觉只怕都睡不安稳了。
他当时不以为然。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真会让人说中了。
屋外风潇雨晦,他帮姚沛宜将被子掖好,便披衣出门。
时来和运转候在屋外守夜,没想到主子会出来。
时来正要迎上去,被运转给拉住。
“主子脸色不对劲。”
时来瞟了眼廊下男子,果真瞧见对方面上似乎覆盖了层阴霾。
冰凉雨丝稀里哗啦砸了下来。
俞定京指尖才触过小姑娘柔嫩温热手臂,鼻息间仍残存她身上的栀子香,一颗心因而滚烫燥闷,只好走出廊下,淋了一身雨丝,得以平复理智。
他得清醒些。
…更清醒些才行。
——
姚沛宜第二日醒来后,和雷妙妙去大理寺看了井里挖出的尸身,仵作尚未全部验完。
“尸身一共六具,全都是女子。”
仵作领着两个姑娘,不便说得太直接:“如今只验过三具,不过尸身都是伤痕累累,
生前当遭受过虐打,最重的一具,甚至体内被塞进了一些东西。”
姚沛宜眉头紧皱,视线落在几具尸身上,“我随便看看,你先下去吧。”
“是。”仵作退出屋子。
只剩下雷妙妙和姚沛宜两个人。
“沛沛,这会儿你就不怕了?”
雷妙妙瞧着这森森白骨都觉得有些吓人。
“白日里有光也有灯,没那么吓人。”
姚沛宜体贴道:“妙妙,你脚还没恢复好,先去旁边坐一会儿吧,我看看就好。”
雷妙妙对查看尸身没姚沛宜懂得多,索性不拖累人,拿了把椅子坐着瞧姚沛宜检查尸身。
一一看过六具。
前五具基本上都化为白骨。
只有一具尸身尚且没完全腐烂。
姚沛宜上下打量,忽然听到“当啷”一声响。
余光中一个银手镯掉在地上,旋转了两圈。
她忙拾起来。
镯子是从没腐烂的尸身上掉下来的,昨夜她意外触碰到的就是这具女尸。
她端详着银手镯,上头雕刻着鱼跃龙门纹样,内圈似乎刻了两个字。
顺着光线,她仔细辨认。
“沛沛,看完了吗?”
雷妙妙困得不行,方才险些睡过去,见姚沛宜站在原地愣神,走过去询问。
“看完了。”
姚沛宜回过神,屋外传来时来的禀报声:“王妃,您先前吩咐要查的消息查到了。”
她连忙和雷妙妙出去。
“边走边说。”
时来跟上,“蓝萩是两个月前入的莺归楼,在这之前,她一直跟随丈夫在京城生活。”
“她丈夫做的什么营生?”姚沛宜问。
时来道:“是做木匠的。”
姚沛宜上马车的动作顿了下,“那她丈夫现在在哪呢?”
“三个月前病死了。”时来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
姚沛宜上车后,对时来道:“我要去一趟莺归楼,你去忙你的吧。”
时来颔首离开。
“莺归楼?不是都没有出现夜哭女了吗?为何还要过去?”雷妙妙不解。
姚沛宜道:“还有一些事要问蓝萩和上次去胡家的绿裙姑娘。”
莺归楼白日里基本无客,两人径直去了蓝萩屋子,恰好她和绿裙姑娘都在。
“王妃。”
蓝萩和绿裙姑娘朝姚沛宜行礼。
“没事。”
姚沛宜笑了笑,“我就是路过这儿,上来找你们随便聊聊。”
蓝萩温声道:“近日里,夜里都没有再闹鬼了,真是多亏了王妃。”
绿裙姑娘点头,“是啊,我夜里都睡得安稳多了。”
“没事就好,我好歹也收了你们银子的。”
姚沛宜和雷妙妙坐下聊了会儿,而后看向蓝萩,“对了,你是什么时候来莺归楼的?我记得上回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你。”
蓝萩闻言一愣,随即道:“我两个多月前才来的。”
雷妙妙有些诧异,“我看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年纪轻轻就进来了,你来得倒是晚。”
蓝萩苦笑:“我也是迫于无奈,我丈夫急病死了,给我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只能进这儿还债。”
绿裙姑娘同情地拍了拍蓝萩的手。
“光说话也不行,我去做几杯饮子上来喝吧。”蓝萩起身道。
瞧着人出门,姚沛宜才问绿裙姑娘,“上回你们在胡家的时候,真瞧见管三娘从胡淖的书房里出来了?”
绿裙姑娘点头,“是啊。”
“那次你们是去做什么了?”姚沛宜不经意问:“怎么会走到胡淖院子?”
“我们要去茅房,会经过那边。”绿裙姑娘如实道。
姚沛宜:“那你们去茅房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啊。”
绿裙姑娘回忆,“我记得当时阿萩姐姐说腹痛,去茅房后,就让我在外头等她。”
“你等了多久?”
“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吧。”
从莺归楼出来,姚沛宜径直让马夫驾车去了胡家。
“你是不是怀疑蓝萩?”雷妙妙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姚沛宜从袖中取出银手镯递去,“你看看圈内。”
雷妙妙端详许久,“蓝菁?”
“我怀疑,没腐坏的尸身和蓝萩有关系。”姚沛宜蹙眉。
雷妙妙倒吸了一口凉气,“蓝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先看看吧。”
马车到胡家后,两人直奔茅房,这是胡家提供给下人用的,故而稍显简陋,只三个单间。
姚沛宜一一检查过,在最后一间停住。
“怎么了?”雷妙妙问。
姚沛宜蹲下,在土壁左下方尝试推了下,没用多少力,便出现一个小口。
雷妙妙惊呆了,“这是暗门?”
姚沛宜:“过去看看。”
两人从小口中钻了过去,发现直通一道高墙,姚沛宜扒开草堆,“这儿有个狗洞。”
钻过狗洞,雷妙妙再站起身,瞧见胡淖书房的后窗时,只觉毛骨悚然,对姚沛宜打心里的佩服,“沛沛,你真是太牛了。”
“还是不对。”姚沛宜垂下眼,神绪几经变动。
“怎么还是不对?”
雷妙妙懵了,“咱们从茅房一路通到这儿,不正说明人是蓝萩杀的吗?”
“你还记得吗?”
姚沛宜道:“那盆栽姚放一个久经沙场的人都难以搬动,蓝萩怎么搬得动?
还有很重要却被忽视的一点,胡淖分明先管三娘一步去书房,为何是管三娘先到,
胡淖中间消失了一盏茶的时间去了哪儿,又见了谁。”
雷妙妙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想不通。
“胡蝶离京了吗?”姚沛宜问。
“好像就是今日要走。”雷妙妙想起来。
姚沛宜颔首,“我们去看看她。”
胡蝶已同夫婿成婚,若非胡淖身故,早就随夫到了临安府,今儿一早就开始收拾,如今队伍整装正准备出发。
姚沛宜恰好赶到。
“胡蝶姑娘。”
胡蝶正被丈夫扶上车,闻声一愣,瞧见来者是谁后,让丈夫先出去。
“没想到你就要走了。”
姚沛宜和雷妙妙上车坐下,胡蝶帮忙倒茶。
“是啊,拖延了好几日了,也该走了。”
“看胡蝶姑娘的模样,对令尊的故去,适应得很快。”姚沛宜接过茶。
这话有几分唐突,但胡蝶却并不在意,超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平静。
“适应不了也得适应,人死灯灭,谁又有法子能改变,大家都是学着接受的。”
姚沛宜打量着少女,“在你心中,胡侍郎是怎样的人?”
胡蝶扯了下嘴角,“现如今外头都传遍了,我家中出现的那几具女尸,都说和我父亲脱不了干系。”
她问:“你觉得那是你父亲杀的?”
“不是我觉得。”
胡蝶看着她,“而是事实如此。”
雷妙妙一惊。
“不光是那些姑娘。”
胡蝶眸底泛起一层冷意,“我娘你们都见到了,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她身上全是伤痕,
那是我父亲打的,他就是个没人性的畜生。
还有我,他不顾我的意愿,只为自己官途顺利,将我嫁给素未谋面、品性未知的人,
若我反抗,他也对我动手。”
说着,胡蝶将自己的袖管撸起来,露出青紫交加的伤痕。
雷妙妙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听姚沛宜道:“胡淖对你和母亲残暴,还杀了那些无辜姑娘,你为何不报官?”
“我父亲自己就是官,我如何能报官。”
胡蝶扯动唇角,眸底似是伤情,“更何况他是我父亲,他生养了我,我不能对他做不利的事。”
姚沛宜闻言沉默了半晌,胡蝶开口道:“王妃,时辰不早,我也该上路了。”
两人从胡蝶马车下来,回到自己马车,雷妙妙感叹:“你说这胡蝶年纪轻轻的,竟经历了这些事。”
姚沛宜默然了一阵,忽然对车夫道:“去大理寺。”
“怎么又去大理寺?”雷妙妙愣住。
“胡蝶撒了谎。”
姚沛宜眯起眼,“她父亲的死,多半和她有关。”
倏然。
前行的马车一个趔趄。
姚沛宜和雷妙妙同时扑倒。
车夫惊叫:“王妃,不好了,有刺客!”
姚沛宜迅速从地上爬起,撩开车帘,只见十多个黑衣人围绕马车,杀意蓬勃。
这些人是谁?
马车抄小路去大理寺,眼下正被堵在巷子里,难以冲出重围。
雷妙妙也慌了,下意识抓住姚沛宜的手往后拉。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黑衣人头目提起长刀,“不用管我们是谁,你们下地府就知道了。”
密林之内,俞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面上覆了一层不易觉察的愉悦。
过了今日。
俞定京就不复存在。
世上再没有人对他形成威胁。
青衣侍卫们......
双箭都稳稳扎进靶心。
众人的称赞声犹如浪潮,快要将僵滞在原地的伍满吞没。
“这不算!”
俞存娇忽然出声。
贵女们都愣了。
这若都不算,哪有公平可言。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对方公主身份,一时不敢言。
“为何不算?”
雷妙妙气懵了,当即反问:“公主难道没瞧见这双箭都在靶心?”
“本公主说的便是这一点。”
俞存娇抬眉,“说好了射单箭,双箭犯规,这一场算皇嫂输了。”
姚沛宜险些气笑。
哇…我手里的箭都没她贱。
“云弟你来了。”
俞存娇早发现躲在假山后的一帮人了,这时候将俞云搬出来,也想让自己有底气些。
众人目光跟随着俞存娇看去。
假山后的人没法躲了,跟着出来。
姚沛宜瞧见俞定京面色如常走过来,也不好主动开口同他说方才的事,倒是给了俞存娇机会。
“云弟,你说方才那局算谁赢?”
姚沛宜见俞存娇信心满满,心底冷嗤,就猜她早知道俞云和伍满暗度陈仓。
“自然是算伍姑娘赢了。”
俞云开了口,伍满闻之生喜,却见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姚沛宜身上。
俞存娇看向俞定京,心底多了几分底。
这明目张胆是在欺负人。
他却无动于衷。
看来姚沛宜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你们也……”
雷妙妙脾气爆,当下就忍不住要开腔,被姚沛宜拖住,“既如此便算是平局,最后一局定胜负。”
“最后一局,不如换种玩法。”沉默良久的俞定京开口。
“二哥打算怎么玩?”俞存娇问。
俞定京从长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两个苹果,“射这个。”
射苹果的难度的确要比靶子高多了。
俞存娇还没开口,就见俞定京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俞云,“我和九弟将苹果置于头顶,谁将苹果射穿,算赢。”
“什么?”
俞存娇目瞪口呆,“二哥你开玩笑吗?”
“我相信王妃的箭术。”
俞定京面不改色,“见你们对伍家姑娘的箭术也很有把握,怎么没胆子玩?”
俞定京死不死不要紧。
俞存娇可不敢让弟弟涉险,“这自然不行,怎可拿性命开玩笑。”
“九弟不敢吗?”
俞定京似笑非笑看向俞云。
俞云攥紧拳,他就不信俞定京真敢,不过是放两句狠话罢了,“怎么不敢。”
俞定京:“那就开始吧。”
俞存娇这才开始后悔方才耍赖,本以为俞定京不在意姚沛宜,哪里想得到这人敢豁出去性命给夫人撑腰。
“王爷……”
姚沛宜自然也紧张,抓住人的衣袖,压低声:“您开玩笑的吧。”
她的手,却被人托起,粗粝薄茧蹭过她掌心。
“我将性命交予你,不好吗?”
他垂眼瞧她,低哑嗓音恍若在她心尖淌过。
姚沛宜愣住的光景,对方已候在靶子前,将苹果放在头顶。
俞云不甘示弱,也跟过去照做。
“皇嫂好福气,二哥肯为了你将性命都豁出去。”
俞平微笑立于一侧。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皇位还没想法。
不过,眼下若这俩命丧于此,好像他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两兄弟都准备就绪,姚沛宜也不好犹豫不定,弯弓搭箭,目光一会儿在俞定京身上,一会儿在他头顶的苹果上。
“皇嫂若是此刻反悔还算数。”俞存娇急忙道。
众人都跟着忐忑起来。
这可是大燕最出色的两位皇子,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在场人都逃不过被问责。
“是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只是游戏,不必如此认真吧。”
一片浪潮中,众人却见姚沛宜将箭矢对准了俞定京。
“皇兄难道真不怕?”俞云见对方竟然没有丝毫退缩,很是不敢置信。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
俞定京背手而立,俊脸上不沾情绪,静静地等待姚沛宜射出那一箭。
他可不是傻子。
方才观察她的箭术,知道射中苹果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不过若她真是俞云的人,想来会趁机对他动手。
如此合理杀他的机会,她完全能在事后声称是过于紧张,左右射苹果这事是他提出的,燕帝就算追究,也不会太过分。
这是他对姚沛宜的试探。
可若她真有杀意,俞定京也不会死。
他的暗卫都隐匿着,若箭真往他身上射,立刻会有人将箭打开。
就看姚沛宜如何做了。
美人于风中越发镇定,屏息凝神,全场跟着寂静下来。
“窣——”
俞定京眼皮子都未眨一下,只听头顶传来清脆响声。
苹果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姚沛宜,不是俞云的人。
“九弟,该你了。”
俞定京笑容越发真切,见俞云面色煞白,将微微发抖的手藏于袖底。
“伍姑娘,动手吧。”
姚沛宜暗暗松了口气,对伍满道。
伍满脸色比俞云还要惨白些,这会儿连弓箭都握不稳,颤颤巍巍举起了箭矢。
“伍满!”
俞存娇攥住人的手,“你要害死我弟弟不成?还不快认输!”
伍满咬紧牙关,看向姚沛宜,对方气定神闲,隐隐散发着胜利者的喜气。
她不甘心!
弓箭在空气中,发着抖。
俞云腿都止不住打战。
该死!
伍满的箭术哪里比得上姚沛宜。
他今日说不定要死在伍满手里。
这会儿,他看向伍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沉意。
都是因为她。
若非要帮她,他何至于逞能!
箭矢隐隐有射出的势头,俞云后背大汗淋漓,死死盯着箭矢,只听“珰”的清脆一声。
弓弦拉断了!
而伍满,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竟是活生生吓晕了。
“哎呀!快叫大夫!”
“皇嫂也太强硬了,方才竟然逼伍满射箭。”俞存娇见机道:“当真是用心不良。”
怪我?有病。
姚沛宜瞥了眼被众人关怀的伍满。
方才贵女们还认为姚沛宜委屈,这会儿听了俞存娇的话,又觉得姚沛宜只顾着耍狠,忽略了她们死活,不由抱怨。
“王妃是有些过分了。”
“伍姑娘都晕过去了。”
“这小脸白的,吓得不行吧。”
该不会是装晕吧?谁不会演似的。
俞定京已然走近,只见小姑娘忽然转身,泪盈盈看着他,带着几分哽咽喊:“夫君,人家手好痛痛!”
听到这声娇滴滴的夫君,他脚步骤然一僵。
白嫩掌心摊开在他眼前,果真有几道红痕。
“呜呜呜——”
姚沛宜带着哭腔的呼喊引得众人注意力又转移到她身上。
“五公主先前耍赖就算了,还污蔑我用心不良,人家委屈死了!”
“若打我的脸就算了,可如今我已是夫君的人,这无异于给了夫君你一大嘴巴子。”
“妾身忍得了,可夫君你忍得了吗?”
俞定京还没说话,怀里就猛地扑进一道娇躯,馨香温软。
“呜呜呜——”
姚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怎么来了?”
“咱们为什么来,她便为什么来。”
俞定京瞥了眼门口的时来。
时来点头,将屋门打开,正好截下两个小郎君。
“一起的。”
小厮闻言退下。
“你们怎么在这儿?”姚沛宜睁圆了眼,打量着俞定京和姚放。
“你们该不会是来喝花酒的吧?”
雷妙妙面色不悦,即使是俞定京,她也不怕得罪,“王爷,您才和沛沛成婚几日,怎么就跟姚放学坏了,出来喝花酒呢。”
“你个癫子,我们是来查案的。”姚放没好气道。
“查案?”
姚沛宜想了想,隐约猜到了些:“你们也觉得冯姨娘不对劲?”
虽然人已经死了。
但不管是从陈姨娘还是王姨娘的态度上都能看出来。
冯姨娘当年的死不简单。
不过最让姚沛宜不解的。
她是从王姨娘口中得知冯姨娘还有个妹妹在莺归楼。
俞定京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在大理寺查了冯姨娘,得知她有个妹妹,叫冯幸,一年前入了莺归楼。”姚放答。
姚沛宜今日过来,就是想从冯幸口中查出冯姨娘的事。
如今碰上俞定京他们,便是事半功倍,想来无需她太过费神了。
“咚、咚。”
屋门被敲响,两个生得美艳的女人扭着腰进来,同一楼的舞姬一般无二,皆是衣着暴露,娇滴滴给他们行礼。
“奴家见过公子们。”
“过来吧。”姚放大手一挥,两人便齐齐走向他们。
“公子生得好生俊美。”
其中一个女人走到俞定京身侧,羞怯地给人倒酒,眼神间春波流转,明晃晃地在勾引人。
“沛沛,你这都忍得了?”
不止雷妙妙看不下去。
姚沛宜早就盯着那蓄意接近俞定京的女人。
“公子,奴家喂您喝酒。”
喂?都这个年岁了,还需要人家喂酒,俞定京的手是摆设吗?看不出那个女的不怀好意?
俞定京听到这道嘀咕声一愣,下意识躲开女人的喂酒。
“那吃颗葡萄吧,奴家给您剥皮。”女人不死心,又将葡萄剥好,喂到俞定京的嘴边。
哪里是给葡萄剥皮,分明是想将俞定京给剥了吧。
俞定京究竟是瞎了还是傻了?这都不拒绝?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享受其中。
“慢着。”
俞定京抬手推拒女人喂葡萄的举动。
“那……”
女人还是不甘,拽住了俞定京的衣袖,“不如,奴家给公子跳支舞吧?公子喜欢看什么样的舞?穿衣裳的,还是不穿衣裳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女人的嘴都快贴到俞定京的脸上了。
刀呢,我的刀呢?
不守夫道的男人是留不得的。
砍上面好,还是砍下面好?
俞定京见姚沛宜四处打量,只觉裤裆发凉,瞧那张如玉脸蛋上的冷意越发明显。
“别动我!”
雅间内立时响起男子抗拒的声音。
姚沛宜这才一顿。
“啪嗒。”
沉甸甸的钱袋子,被俞定京扔在了桌上。
“我今日过来,是问你们一件事,老实回答,我还有赏。”
姚放被喂进嘴里的葡萄还没吃完,就听见俞定京说话,“这么快?”
雷妙妙嗤了声:“还想在温香软玉中享受多久。”
姚放瞥了眼对方,“我好歹比你大了这么多,你说话客气点。”
“公子们想知道什么?”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钱袋子,显然都动了心。
姚放自己剥着葡萄,懒散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冯幸的妓子?”
“冯幸?”
“没听说过。”
姚沛宜上前,“真没听过?再好好想想呢?她是一年前来莺归楼的。”
“一年前……”
其中一个女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贵客们说的是杏儿吧。”
另一个也紧跟道:“原先我好像是听妈妈闲聊时提起过,杏儿姓冯,还是被大户人家给卖进来的。”
“大户人家?”
姚沛宜已有八成确认了,又问:“杏儿如今在哪儿?还在接客吗?”
“她?早没接客了。”
女人答:“不情不愿来了楼里,妈妈逼她接客,没多久有了身孕,只是她人瘦小,看不出来,
等到后头月份大了,大夫见了说不好处理了,若想将肚子里的孩子弄死,只怕杏儿的命都不保,
妈妈只好等杏儿将孩子生下来,本来就疯疯傻傻的,后来孩子也没了,就更傻了,一直被关在柴房。”
“孩子没了?怎么没的?”姚沛宜问。
“听说是一出生就断了气。”女人道。
姚放闻言,从怀里摸出另一个钱袋子扔过去,“若是带我们过去,这个也是你的。”
几人跟随着女人偷偷摸摸到了莺归楼的后院,里头并未点灯,黑黢黢的,隐约还有女人的哼歌声。
“杏儿就在里头。”
女人指明柴房的位置才离开。
俞定京靠近,将门闩打开,随着缓慢低哑的“吱呀”一声,屋门内的光景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里头果真有人。
柴房过于逼仄简陋,除了柴火堆,便只剩一张床在里头。
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个空襁褓低声吟唱童谣。
俞定京上前的瞬间,女人骤然抬起脸来,面色惨白,空洞的眼神充斥着惊恐,惊声尖叫起来。
这样大喊大叫,注定会将所有人都引过来。
姚沛宜急忙拉住俞定京,“你别过去,我去。”
“咳……”
燕帝道:“小九忧心兄嫂可以理解,不过该有的礼节也不可少。”
俞云这才意识到失态,忙退后,“是。”
人群中,伍满无声看着俞云,眼神一黯。
殊不知姚沛宜也在暗暗打量她。
难道昨日她换酒是不想我出事?
俞定京眸底微动,也跟着看了眼伍满。
“官家,金吾卫已尽数归队。”
一道雄厚男声从人群外响起。
姚沛宜见身着盔甲、面庞周正的男人走来。
“沛宜,你和京儿掉下山崖后,是金吾卫元启将军最先发现,领金吾卫寻了你们一天一夜。”燕帝扯开话题。
姚沛宜看了眼元启,福身,“多谢元将军。”
“王妃客气,这是末将职责。”元启垂首。
“官家!”
“不好了!”
燕帝心腹太监肖遥跑来,“广仁寺昨夜生了大火,方才被扑灭。”
俞云眸底一震。
修筑广仁寺乃是燕帝半年前交付给俞云之事。
燕帝希望将先皇等几位皇亲的牌位放在其中。
为了建寺,燕帝亲自去广仁寺随一众法师念经祈福近一月光景。
眼下寺庙建成,俞云眼瞧着立功,这节骨眼,广仁寺竟生大火。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可有人受伤?”燕帝问。
肖遥摇头,“无人受伤,只是怀思塔被烧毁。”
燕帝神色一沉。
就连司空贵妃脸都白了。
这半年她亲眼瞧燕帝为广仁寺费尽心血。
更明白燕帝最看重怀思塔。
那是他为德妃所筑。
德妃离世,成了燕帝心口最深的疤。
司空贵妃难过,却也无法动摇德妃在燕帝心里的地位。
负责修筑和保护广仁寺是俞云之责。
眼下却出了这等大事。
贵妃不禁忧心。
“父皇,此事儿臣尚且……”俞云开口。
“住嘴。”
燕帝向来好脾性,忽然发火也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事你不用再插手了,京儿,你负责接手修缮广仁寺。”
“儿臣领命。”
俞定京平声:“云弟尚且年幼,还请父皇不要怪罪。”
好重的茶味。
没想到俞定京还会这套。
他早上说俞云会气死,就这事儿?
茶艺大师。
茶艺大师?
俞定京上牵的嘴唇一僵。
俞云这时才反应过来广仁寺的大火是谁手笔,深吸一口气后朝俞定京作揖,微微一笑,“多谢兄长,广仁寺弟弟已接手许久,若兄长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弟弟。”
“自然。”
俞定京回之一笑。
——
回京后,关于骊山上山匪一事,姚沛宜有所耳闻,不过得的消息都是骊山原本就有未剿干净的山匪,想借围猎报复皇家。
在骊山时她已猜到那些人是俞云派的,只是没想到他手脚这般干净,还真让人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她也听说回京前夜俞存娇受伤一事。
“五公主院里跑进两匹野狼,腿上被咬了好大一口子,太医去的时候,她吓尿晕了过去,
腿上一大块肉都进了狼腹,听说现在高烧不退。”福儿说得惟妙惟肖,姚沛宜光听都觉可怕,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前两日,俞定京还问她要不要报仇。
这事,该不会是他干的吧?
姚沛宜思来想去的时候,俞定京已着手修缮广仁寺,姚顺立带毕氏来王府探望过她一次,没两日雷妙妙也登门。
“本来你回京当日我就要来的,我娘又忽然病了,我等她稍微好点才赶过来。”
雷妙妙带了大包小包来王府,关切道:“你那日掉下山崖,没事吧?”
“就脚扭伤了,早都好了。”
姚沛宜摆手,又关心了雷夫人两句。
“还好有你家王爷护着你。”
雷妙妙挑眉,“你俩咋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她耸了耸肩。
“不是吧。”
雷妙妙皱眉,“你都好看成这样了,他不心动?”
姚沛宜也困惑。
自打上回妙妙跟她说拿下俞定京,她也动心起念,只是多次暗示俞定京,对方都像看不见似的。
预知梦中,他分明喜欢她喜欢得紧。
眼下两人都成婚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都有些怀疑预知梦了。
“只有两个原因。”
雷妙妙摸了摸下巴,“要么是他不行,要么是他感情迟钝。”
“应当是后者。”
姚沛宜一想起预知梦中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脸都不禁红了起来。
他还是挺行的。
“那你就更要展现出你的优势。”雷妙妙道。
她愣了下。
雷妙妙思考,“世上男子不尽然都喜欢女子贤惠乖顺,也有喜欢女子独立的,你整日围着他转,他才没发现你的过人之处。”
她更苦恼了,“过人之处……”
“比如破案,你这么聪明,上次在雷家案子若没你,一定不能这样快侦破。”
雷妙妙眼神一亮,“说不定你能开一家探案馆做生意,俞定京在大理寺破案,你们俩也有话题说。”
“你说得容易。”
姚沛宜听到“探案馆”虽也动心,但也非不动脑筋的人,“就算他同意,他家老夫人也不会同意,他家老夫人只希望我安分守己,
若是我开什么探案馆,老夫人指不定要想招来对付我了。”
上回闻老夫人给姚沛宜站规矩的事,雷妙妙也听她说了。
“你可以悄悄办啊,明面上别让人知道你是老板不就成了。”
雷妙妙不理解闺蜜为何畏首畏尾,不过瞧她这模样,叹了口气:“罢了,你再想想吧,我也只是出了个主意,
对了,你家王爷在修缮广仁寺,我娘还托我问一问,广仁寺可容香客进去拜?她近来身子不爽利,想让我替她去拜一拜佛。”
姚沛宜这倒听王府下人说了,“他现在主要修缮怀思塔,其他庙宇都可以进去。”
雷妙妙这便放心了,撺掇她,“明日跟我一起去呗,左右你赖在府中无事,听说广仁寺里新来的住持又年轻又好看。”
姚沛宜对住持是没兴趣,不过闺蜜开了口,她也正好无事,便答应了下来。
临走前,雷妙妙特意瞥了眼带上门的书箱,“对了,这些你可以好好钻研一下,兴许对你和王爷有帮助。”
姚沛宜当下便觉得对方的神色有些怪怪的,入夜后,朱嬷嬷便留话去请俞定京来就寝。
这一连多日俞定京都在忙广仁寺的事,姚沛宜猜到他是不会过来的,沐浴过后,就将妙妙今日搬来的书箱打开。
妙妙说这些书对她和俞定京有帮助。
她猜或许是教人追求郎君的典籍,躺床上翻开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书中图像过于大胆热烈,比起她出嫁前看的避火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看了两页,已是面红耳赤。
“吱呀——”
屋门被人打开的瞬间,她慌忙将书盖上,对上男子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怎么真来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
俞定京抬眉,视线落在小姑娘死死盖住的书册,她的神色尤为诡异。
若非朱嬷嬷搬出老夫人,他今日是不会过来的。
不过,似乎有些意外收获。
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了。
若是暴露了,我这形象可不就毁了!
暴露?
俞定京眯起眼,缓步靠近床榻。
难道那是姚家送来的密信?
或许上头有谋反之事的讯息。
看姚沛宜如此紧张,俞定京认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姚沛宜讪笑了两声,将书合上挪到身后,“王爷怎么来了?广仁寺修缮得如何了?”
俞定京佯装不在意,一边靠近,“今日没去广仁寺,元家出了命案,我和姚放还在查。”
“命案?”
姚沛宜捕捉到关键词,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哪个元家?”
俞定京漫不经意道:“就是上回你见过的金吾卫元启将军,他家妹妹离世,我们怀疑是连环杀人案。”
“连环杀人案?”
姚沛宜睁圆了眼,完全分心,“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诶!”
话没说完,俞定京猛地扑了过来,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身后的书挪动,不过他动作更快,将书拍开。
书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在枕上,正好翻到了一副完整且大胆的图样上。
俞定京目光落下,瞳仁一瞬间紧缩了两下。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偷偷在看……
“王、王爷,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小姑娘出声,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将她压在身下,两具身躯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柔软同坚实碰撞,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面红耳赤。
“俞定京!”
姚放近破音的嘶吼从耳畔响起。
俞定京紧皱眉头,很快被人揪起来。
“你他娘往哪儿躺呢,年轻这么好?倒头就睡?”
俞定京刚想反驳,没忍住瞄了眼姚沛宜。
“你说他干嘛,方才有暗箭。”
姚沛宜瞪着姚放,“若非我眼疾手快,他就没了。”
“他没?”
姚放气笑了,“再多几支箭他都躲得过去,姚沛宜,你自己跟蜗牛似的,别觉得所有人跟你一样。”
“你才是蜗牛!”姚沛宜气得小脸通红。
“别吵了。”
俞定京撩开车帘观察情况,“刺客全抓了,姚姑娘,多谢你。”
“不客气。”
看来俞定京没事了。
姚沛宜暗暗松了口气。
俞定京则无声打量她。
姚沛宜怕他出事,难道是想借他的力量帮姚家谋反?
痴心妄想!
待他抓住姚家把柄,一定要亲自押她去御前!
俞定京脸色越发阴沉。
“时辰晚了,姚放,你先送姚姑娘回去。”
俞定京的计划被姚沛宜横插一脚,自然得先将人请走。
姚放明白俞定京的意思,抓人往外走,“跟我回家。”
“诶!”
姚沛宜一步三回头,“王爷,回去检查有没有受伤,千万要及时就医啊。”
见小丫头喋喋不休,姚放只得将人强行扛到马背上。
俞定京瞧着兄妹俩离去,目光这才落在被侍卫们抓捕的刺客身上。
——
姚家。
姚顺立夫妇瞧姚放将失踪的闺女扛回来才放心。
“你就这样将你妹妹扛回来?这多难受啊。”姚顺立心疼地将人扶下来。
毕氏也帮女儿拍背顺气。
“爹娘,我才打仗回来,你们不心疼我,心疼姚沛宜,真不讲道理。”
姚放嘴上这样说,实则早习惯爹娘偏心,自己虽抱怨,但对妹妹还是很上心的。
姚沛宜瞪回去,“兄长还说,你才刚回来,就这样虐待我,没良心。”
“我没良心?”
姚放戳了下她额头,“你需要我提醒你今日在升平楼说了什么,赐婚?你胆不小,俞定京是什么人你清楚?”
“俞定京是你朋友,能是什么坏人。”她反驳。
“谁说我朋友就不是坏人了。”姚放道。
“就是。”
姚顺立:“和你哥打交道,他能是什么好人。”
“就是……”姚放说一半才觉不对劲,“爹!”
姚顺立清嗓子:“沛沛,你之前说要嫁给九皇子?怎么忽然变卦了?”
姚放亦眯起眼,“是啊,姚沛宜,先前你给我写信,还被俞云迷得神魂颠倒的,怎么如今变性子了?”
姚沛宜自知预知梦的事说出去,全家都不会信,索性道:“我变心了。”
几人:“?”
“今日我见到定京王第一眼便一见钟情了。”她笃定点头。
“变心?”
毕氏面色复杂。
“沛沛,你这样,爹真的很担心你。”姚顺立面色凝重。
姚沛宜挽住父亲,“爹,定京王能征惯战,经国之才,方才在殿中你也看到了,
他脾性挺好的,我嫁过去,应该过得不错。”
“爹不担心这个。”
她一愣,“那你担心啥?”
“你还没成婚就变心了,日后你成婚了变心怎么办?”
姚顺立急道:“有言在先,爹可打不过定京王。”
姚放训斥:“这么大的事,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就决定了,日后吃了苦,可别回家哭。”
“不会的。”
姚沛宜笃定,“我有预感,嫁给定京王,兴许是不错的选择。”
姚放只说姚沛宜没救了。
姚顺立本就疼姚沛宜,更何况他也觉得,俞定京比俞云要靠谱些,今日燕帝已然赐婚,更没法更改,不如随了闺女的心意。
——
毕氏一夜没睡,总觉得要在女儿出嫁前置办些新首饰衣裙。
姚沛宜见母亲憔悴,没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带福儿上了御街。
上街后她也心不在焉。
梦中她被俞云废后,一次秋狩中,和俞定京意外遇险,这才结识。
再然后,便是俞定京谋反,杀了俞云,将她掳走。
梦就停在这。
也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更不清楚,俞定京究竟是对她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
不免纠结日后她嫁去王府该如何同俞定京相处。
主动追求太违心。
若敷衍躺平,日后俞云若对姚家动手,俞定京会帮她保护姚家吗?
苦恼!
“姑娘,这金缕阁是新开的,里头服饰近来颇受京中女子欢迎,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福儿唤回她的神绪。
“行。”
金缕阁中客人络绎不绝,姚沛宜很快同福儿走散,正想出去,便被一双手拽着往二楼走。
“怎么是你?”
“你现在随我入宫同父皇说清楚,我还能原谅你。”
俊逸男子将杂物间的门关上,冷脸看着她。
姚沛宜震惊于俞云的脸皮。
“哇…你他娘真是…我知道你是个直肠子,但也不能用嘴拉吧。”
“姚沛宜。”
俞云语气加重反问:“你今日来金缕阁,不正是知道这是我的产业?”
姚沛宜睁圆了眼,“我发誓不知是你的产业,要是知道,把我腿打断都不来。”
“我不管你现在是欲擒故纵还是旁的手段。”
俞云看着她,“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了,一次任性我可以不计较,若再糊涂下去,我可不见得要你了。”
姚沛宜气笑,“需要我提醒你吗,九皇子,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我现在有未婚夫,还是你的兄长。”
“我从前还真是小瞧你了,竟能让俞定京答应这桩赐婚。”
俞云眸色一点点变冷,“他在外征战那些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他的?”
她险些给人鼓掌,“你不当厨子可惜了,甩锅这么厉害,我都佩服你。”
他恍若听不懂她的冷嘲热讽,继续道:“你以为俞定京是真喜欢你?他不过是为了姚家的扶持罢了。”
她反问:“那你为了什么呢?”
“自然为了你。”
俞云清楚,姚沛宜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他随便哄哄,人就能乖乖回来的。
他胸有成竹将人带入怀中,“为了气我,选择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这太愚蠢了,
现在回到我身边,我既往不咎,咱们还能和好如初。
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
半开的窗户,将两人相拥的景象毫无保留透露给对面茶楼的男子。
“主子,看来京城传言没错。”
侍卫时来愤慨:“姚姑娘都要和您成婚了,还同九皇子拉拉扯扯,真是过分。”
俞定京抬手关窗,刺目场面跟着消失,只是脸色仍阴沉不定。
昨夜他让人去查姚家,得知姚沛宜和俞云往事,方才得了二人前后脚出门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没想到,还真让他撞见两人难舍难分。
姚沛宜蓄意嫁给他,难道是受了俞云指使?
姚家谋反,想来也是为了俞云。
好一个姚沛宜!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旁人暗度陈仓。
看他不早日抓住她的把柄,叫她不得善终!
俞定京前脚关窗离开,这厢姚沛宜就将俞云推开,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脆声响彻杂物间。
“爱我?若三心二意和虚与委蛇就是你口中的爱,那你还是别爱我了,我受不起。”
俞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见小姑娘冷嘲热讽:“我不是草船,你的箭不要往我这儿放,
今日我尚且待你客气,日后你见了我,烦请唤一声皇嫂。”
“姚沛宜你疯了!”
俞云怒目圆睁,“我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不稀罕当九皇妃,有的是人稀罕。”
“换从前,我可能还真会稀罕。”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收破烂了。”
姚沛宜空着手回了府,本还想着如何同毕氏解释,刚入厅就听见人同姚放禀报。
“不好了!王爷遇刺了!人现在还昏着,太医说中了毒箭,恐会影响寿数。”
“遇刺?”
姚沛宜脚步一顿,头皮发麻,“不是昨夜刚遇刺过吗?”
难道说,昨夜她并未改变俞定京的命运?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互瞪着眼。
俞定京太阳穴抽动了两下,“你、你就这样想圆房?”
嗯?
有机会?
姚沛宜忙走上前,“给吗?”
“不给!”
俞定京仓皇起身,才发现这是自己的书房,生生停住了脚。
“为什么啊?”
姚沛宜很是不解,奇了怪了,他不是喜欢我吗?
怎么这样小气。
“你一日不想清楚醉酒后对我做了什么,就永远不要想着那档子事!”俞定京面红耳赤,越发无地自容。
这还是个姑娘家吗?
姚家是怎么养出来一个如此……
军中儿郎甚多,他也听那帮人说过没羞没臊的话。
可认识姚沛宜后,才真让他大开眼界。
“回去。”俞定京扔下话便重新坐下。
“走就走,小气鬼。”
姚沛宜嘟嘟囔囔,瞄了眼人铁青的脸色,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
风轻日暖,不到午时,琢玉楼便坐了不少客人。
姚沛宜和雷妙妙上了雅间不多时,伙计大万便上楼禀报。
“小的查到,管三娘夜里常去胡家,胡家有起夜的邻里也见过管三娘的马车停在胡家后门,也有闲言碎语说工部侍郎胡淖和管三娘有一腿。”
“真是恶心。”
雷妙妙嫌恶,“在外头还立好男人的牌子,说什么一生一世爱一人。”
姚沛宜问:“他是你爹的下属,平日里来往多吗?”
“人情往来还是有的,但也就是表面功夫。”
雷妙妙想起来,“对了,我昨日回去,还听我爹说明日胡淖嫁女,让我一起去,明日你也跟我一起吧。”
姚沛宜点头,“胡淖只有个闺女吗?”
“嗯。”
雷妙妙啃着李子道:“我爹说过,他夫人身体不好吧,常年用药吊着,有个闺女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
雷妙妙让大万先下去,随即问姚沛宜:“昨日你去试探俞定京没?他知道预知梦的事吗?”
“应该是不知道。”
姚沛宜摇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整日里奇奇怪怪的。”
“不知道就好。”
雷妙妙道:“不过莺归楼夜哭女的事咱们还没查清楚。”
“今夜咱们去莺归楼守一守吧,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夜哭女。”姚沛宜提议。
“行。”
雷妙妙点头,姚沛宜便让人回王府禀话说自己今夜在雷家休息。
大理寺才得空闲,京城中新开了家饭铺,生意红火,姚放买了几样姚沛宜喜欢吃的,赶到了王府。
刚到书房就听到时来在跟俞定京禀报:“王妃现在去莺归楼了,让人回来禀话,说是去雷家休息不回来。”
“反了天了。”
姚放瞪着眼走进来,“怎么回事?她怎么又去那地儿了?”
俞定京挑眉,瞥了眼时来,“大舅哥来了,给他说说吧。”
“噢。”
时来连忙将姚沛宜和雷妙妙开了家茶楼,还接查案的生意等事全都如实禀报。
“什么?查案?”
姚放险些两眼一黑,见俞定京面不改色,他睁圆了眼,“你就不管管你媳妇儿?”
“我怎么管。”俞定京语气很淡。
“这样,你跟我走。”
姚放没好气哼了声:“非得看看那俩搞什么鬼。”
薄暮冥冥,姚沛宜和雷妙妙在蓝萩的屋子里躲着吃过饭,就开始等天黑。
“要不要先睡会儿?”
雷妙妙有些困了,打哈欠道:“今夜要抓人,明日还得去胡家参加吃喜酒,得养足精神。”
“你们也得去胡家吗?”蓝萩好奇。
雷妙妙听对方的口气不对劲,询问:“你也会去吗?”
“是啊。”
蓝萩捶了捶酸痛的脖子,“这几日姐妹们都在练舞,明日胡家姑娘出嫁,让我们去跳舞。
寻常大户人家,哪里=会让烟花柳巷的姑娘去表演,可见这胡侍郎和我们管三娘真是有一腿。”
姚沛宜闻言问:“我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见过管三娘,她多大年纪了?长什么模样?”
“她就住在走廊右拐最后一个屋子。”
蓝萩指了个方向,随即道:“管三娘三十岁,长得还挺年轻的。”
雷妙妙呸了声,“那胡淖都四十五了,还找个这么小的。”
几个姑娘在屋子里讨论了好一阵子,没多久,楼里的声音消停下来。
“快到亥时,客人应该都走光了,女人的哭声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蓝萩小声说。
姚沛宜起身将烛盏给吹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几人都默契地沉默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等了一刻又一刻。
雷妙妙都打了十多个哈欠,本以为今夜不会有哭声传来。
倏然。
一阵又尖又细的哀怨哭声从遥远的地方缓缓逼近。
姚沛宜心底一惊,连忙蹲着往门边靠近。
那啜泣声越来越近了。
阴森中透着诡异。
起初听像是哭声。
可越听,越让人觉得像是女鬼在笑。
而且实在是近。
就像是…在耳边似的。
姚沛宜被雷妙妙拍了下肩膀,紧接着,只瞧对方指着窗扉的方向。
她顺势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景却过分森凉。
窗户纸上倒映出的人影瘦弱,瞧着像是女人,低着头走路,极长的头发完全盖住了五官,快要走过屋子的时候,女人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一步步走来。
蓝萩的屋门锁着。
女人就紧贴着屋门原地踏步,一声比一声重。
雷妙妙胆子大,看着这场面只是觉得有些诡异,再注意到身侧的姚沛宜,女子脸色煞白,浑然是没了血色,像是被眼前这可怖的场面给吓到了一般。
她当机立断掐着姚沛宜人中。
“挺住,姚大壮,给我挺住。”
姚沛宜险些两眼一翻,哆嗦着站起身来,“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快显灵,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十八罗汉,土地公公……”
蓝萩捂着嘴,惊讶道:“她没事吧?”
雷妙妙拍了下姚沛宜的后脑勺,“给老子醒过来。”
“啊!不管了!冲啊!”
姚沛宜拔开门闩就冲了出去。
“给老娘死——”
屋门打开的瞬间,一道黑影迅速闪过,顺着长廊右拐过去,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雷妙妙追出来,“好像是往管三娘的屋子里跑了。”
姚沛宜重重松了口气:“好歹确认是个人了。”
忽而。
她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啊!鬼啊!”
她飞快转身一掌拍去,顺势爬上了身侧的大柱子。
“我擦——”
姚放黑灯瞎火好不容易找着路,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抽了一大嘴巴,踉跄着往后一倒,慌乱中随手抓住了能抓的。
“诶哟我去!他娘的谁暗算……”
雷妙妙只感后脖颈一紧,像是命运掐住了她的喉管往后拽。
“妙妙!你在哪儿?”
姚沛宜刚爬上柱子,就听到雷妙妙的声音。
“她坐我脸上了。”
回答的人是姚放。
“姚放?”
姚沛宜听出声音的瞬间,周遭也跟着亮了起来。
蓝萩点着灯出来。
姚沛宜一低头,才发现方才拼命往上爬的不是‘柱子’。
俞定京从她颇为丰腴的胸脯里艰难拔出来,羞恼得面红耳赤,“你做甚啊!”
小姑娘双腿缠着他的腰,胸脯死死地怼着他的脸。
若非方才一片漆黑,俞定京都要怀疑姚沛宜是要持凶杀他。
雷家之事短短三日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燕帝念嬷嬷伏氏慈母之心,此案又有雷雨失察之过,只判伏氏流放千里,罚雷雨半年俸禄,责令其在家静思已过三月,再行回朝。
俞定京上任大理寺的第一案办得漂亮,燕帝称赞数次,朝臣都察觉了风向,原来簇拥俞云的人不少倒戈。
自然,俞定京是无动于衷的,和姚放下朝后径直去了雷家。
案子虽然有了定论,却还需要将前因后果完善至卷宗。
这厢两人同雷雨交流的时候,姚沛宜也来了雷家看望雷妙妙。
“我爹在家静思己过也好,谁让他讨了这么多姨娘来祸害。”
姚沛宜见雷妙妙状态如常便也放心了,提出要去见一见王姨娘。
内室阒然。
王姨娘精神头比上回好多了,还起身给姚沛宜倒茶。
雷妙妙带着姚沛宜过来后便离开,给两人说话空间。
姚沛宜打量人道:“姨娘气色好了许多。”
王姨娘笑了声坐回榻边,“案子已破,没想到王妃还会来光临妾身的院子。”
“姨娘真的没想到吗?”姚沛宜啜茶。
妇人闻言抬起眼来。
姚沛宜:“上回来姨娘这儿,忘了问一件事。”
王姨娘抬眉,“王妃请问。”
她沉吟:“上回我听陈姨娘说了,在计姨娘死前,你曾撞见过鬼。”
王姨娘忽然扯动嘴角,“妾身还以为,王妃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她看着王姨娘,“其实你早就知道,伏嬷嬷是冯姨娘的母亲,更知道是她杀了计姨娘,是吗?
你先前对外宣称撞鬼,是为了让谣言更盛。
上回我来找你,你是故意引出冯幸在莺归楼的事,你一直都在帮伏嬷嬷母女。”
王姨娘笑而不语。
“你这是蓄意隐瞒和包庇罪犯,若官府知道,你也会受牵连。”姚沛宜说。
王姨娘神色很淡,“可王妃不会告发妾身的。”
姚沛宜顿了下,“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你也没有告发冯幸和伏嬷嬷勾结在一起。”
王姨娘静静地看着她,“王妃,冯姨娘是我挚友,我和她受计姨娘欺辱已久,
冯姨娘没了命,我却无力报仇,难道还要告发她那孤苦无依的母亲妹妹?”
姚沛宜蹙眉。
“其实伏嬷嬷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王姨娘语气苦涩:“王妃,咱们都是女子,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若我们想争取这份公平,比男子难太多了,
你比我幸运,你有丈夫疼爱,娘家依仗,后宅困不住你,可后宅困住了我,也困住了冯安,困住了世间千千万万个女子,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艰难地在泥泞中挣扎罢了。”
“……”
姚沛宜离开雷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甚至没意识到俞定京的马车也停在府外。
“王妃。”
福儿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王爷,您也来了?”
时来撩开车帘,露出俞定京淡漠俊脸。
“嗯。”
姚沛宜约莫猜出他是为公事而来,上车后便解释:“我听说了雷家的事,想来安慰妙妙。”
“我没好奇。”
俞定京翻阅卷宗,“不必解释。”
“噢……”
姚沛宜瞄了眼男子,又道:“那咱们回王府,还是你还要忙?”
“后日秋狩,先去置办衣裳。”
俞定京言简意赅:“你也一起。”
姚沛宜先前便听说了秋狩之事,只是没想到俞定京要带她去,不禁有些兴奋。
马车停在一间成衣铺外,位置虽偏,却很雅致,姚沛宜下车便见时来同掌柜的说话,随即有女伙计上前。
“王妃,奴带您去挑衣裳。”
姚沛宜猜到这或许是俞定京的产业,回头瞥了眼人,见他还在听运转禀报事务,于是跟着女伙计上楼。
铺子内的成衣款式简而不俗,姚沛宜挑了几身窄袖短衣和裘衣试过,俞定京迟迟没有入内。
她猜俞定京不会上楼,便没打算等他参考,将满意的衣裳交给女伙计下楼整理,这才换回原来的衣裳,却忘了拿里衣入内,只好呼唤女伙计。
“麻烦将里衣给我递进来。”
俞定京上楼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句话。
姚沛宜听脚步声耳熟,问:“福儿,你来了,帮我将里衣递进来。”
俞定京蹙眉,转身要走,只听室内传来姚沛宜打喷嚏的声音,哆嗦道:“快快,要风寒了。”
他迟疑地瞥了眼案上叠的里衣,还是递了进去。
没想到手腕被人攥住,强行将他拽了过去。
“这儿烛火太暗了,我看不清,你帮我系吧。”
姚沛宜将人抓进来,再抬眼,便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瞳仁。
俞定京亦是始料不及,惊诧于自己为何就这样被一个柔弱小姑娘拖进来,视线落在人身上的一瞬间,呼吸都跟着停滞。
室内昏暗,美人只着鲜红小衣和里裤,露出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连带着婀娜勾人的身形曲线也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姚沛宜看得出来,冯幸对男人的接近是十分紧张的。
故而她拦下俞定京,主动将束发的玉冠给拆散,一头长发落下,只身靠近。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这是你的孩子吗?”
冯幸抬起脸来,笑嘻嘻道:“对啊,这是我的孩子,你看看他,好不好看?”
姚沛宜看了眼那襁褓,里头只有一个棉枕头。
“很好看。”
她顿下来,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帮人擦去脸上的脏污,动作轻柔,看得俞定京都有所动容。
“幸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家人呢?”
“家人?”
冯幸眼神流露出哀色,“我没有家人,我…我只有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他很好看,他很乖,他从来都不哭不闹。”
见人完全没有正常说话的思绪,姚沛宜回过身,朝几人摇了摇头。
这样问下去,没有意义。
与此同时,莺归楼的二楼某个雅间内,有身着褐色长衣的暗卫闪身入内,走到男子身侧禀报。
“俞定京?他在查雷家的事?”
说话人正是俞云。
人眼底闪过几分冷意,对暗卫招了招手,对方附耳过来。
“记住,我要的,是他的命。”
暗卫瞧见对方眼底明晃晃的杀意,都不禁浑身发冷,连忙应下了此事。
——
姚沛宜一行人从莺归楼出来后,便径直回了雷家。
朱嬷嬷在,她自然还得跟俞定京住在一起。
只是没了昨夜面对男子的紧张,沐浴过后,姚沛宜就径直躺在了床上,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
能查到冯姨娘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雷家顶上就像是有一道乌云遮盖着,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真相,雷夫人、陈姨娘、王姨娘……
一张张人脸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隐约察觉到,真凶就在她们之间。
却又无法捕捉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越发叫人抓耳挠腮。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床畔。
姚沛宜抬起脸,撞上男子漆黑深邃的眼瞳。
一时间不由愣住。
看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同我这个那个了?
我眼下可没心情。
“睡进去。”俞定京一字一顿,颇具咬牙切齿的意味。
姚沛宜才后知后觉,连忙挪了进去。
同昨夜一般无二,俞定京拿过枕头挡在他们两人中间。
姚沛宜本来还想着案子的事,瞧着对方的举动,不由分神。
嘁。
装什么装。
若是我真兽性大发,这一个破枕头能拦得住我?
俞定京躺下去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知道姚沛宜没有开玩笑。
因为不过半个时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他便感受到挡在他和姚沛宜中间的枕头被猛地踹开,软绵绵地砸在了地上。
“……”
果然又忍不住了。
俞定京感受到温软的身子灵活地滚进他怀中,也是有些认命。
罢了,就算是再立楚河汉界,也会被这兽性大发的女人给破坏掉。
只要他稳住自身心性,不被动摇,就会平安无事。
本该如此的。
偏偏小姑娘在他怀里也不安分,一时间夹着他的腿,一时间在他胸膛上乱蹭,一时间又紧紧地抱住他。
柔软云团牢牢地顶着他。
长发清甜的香气恍若变成了催动人意志软弱的情/药,勾得他浑身滚烫,定力逐渐开始崩溃。
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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