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于荼理于峰的其他类型小说《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于荼理于峰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重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于荼理一时有些懵,转过头,瞧见他手里的瓶子,正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想起自己的后肩还疼得厉害。顿时紧张摇头,“我,我回去自己上药就行。”慕容泽还能不知道她?昨日的伤偏要等着今日到宫里来上药,可见家里就没有一个能照顾她的人。冷笑一声,伸手就去勾她的衣领。“别,千岁大人!”于荼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上他琉璃眸中淬着的碎冰,咬着下唇,手指轻颤着,缓缓挪开。“啪嗒。”衣襟的盘扣被解开。慕容泽随意瞥了眼,深眸陡然凝滞!纤细脖颈微微弯曲,在雕花窗射进来的一缕光柱下,莹莹肌肤泛着细密的光泽。让他骤然想起那夜冰水中,那浮浮沉沉的绮丽露芒。慕容泽募地转开眼,目光投向那窗外已见春色的迎春花枝,总觉得鼻息前萦绕了一股馥郁难散的幽然香气。攥着药瓶的手越收越紧。...
《无媒苟合想上位?改嫁千岁夜夜宠于荼理于峰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于荼理一时有些懵,转过头,瞧见他手里的瓶子,正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想起自己的后肩还疼得厉害。
顿时紧张摇头,“我,我回去自己上药就行。”
慕容泽还能不知道她?昨日的伤偏要等着今日到宫里来上药,可见家里就没有一个能照顾她的人。
冷笑一声,伸手就去勾她的衣领。
“别,千岁大人!”于荼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对上他琉璃眸中淬着的碎冰,咬着下唇,手指轻颤着,缓缓挪开。
“啪嗒。”
衣襟的盘扣被解开。
慕容泽随意瞥了眼,深眸陡然凝滞!
纤细脖颈微微弯曲,在雕花窗射进来的一缕光柱下,莹莹肌肤泛着细密的光泽。
让他骤然想起那夜冰水中,那浮浮沉沉的绮丽露芒。
慕容泽募地转开眼,目光投向那窗外已见春色的迎春花枝,总觉得鼻息前萦绕了一股馥郁难散的幽然香气。
攥着药瓶的手越收越紧。
“叩叩。”
“督主,东宫来信,太子殿下吐血了。”
慕容泽眉头一皱,伸手拉上于荼理已敞开的衣领,朝门口道:“传本督的令,除了孙院正,其他人等一概不许进入东宫。”
“是。”
门外脚步声远去。
慕容泽再低头时,就见于荼理已扣好了衣领,站了起来,“大人还有公务要忙,我就不扰大人了。”
慕容泽眉头一皱,见她已福身却步朝后,到了口边的冷声到底没说出来,将药瓶往她怀里一丢,“今日不必上职了,家去吧!”
于荼理赶紧地接过,才要道谢,慕容泽已越过她走向门口,拉开房门后又朝她扫了眼,“拾掇好了再出去。”
于荼理摸了摸自己被拽得散乱的头发,到底没敢在慕容泽办公的书房久留,稍微收拾了一番,便从司礼监的侧门出了宫,在城墙根下雇了辆轿子,回了家。
到了家不过才未正,于荼理知晓这时候祖母通常都在午休,也不愿叫她多操劳,本想从角门去药园绕一圈再寻祖母商议退婚之事。
谁知,进了门却瞧见早就等在那儿的于何氏,见到于荼理,当即便拉下了脸,“你还知道羞耻,以为从这儿躲着回家,就能瞒下你做的丑事了吗?!”
于荼理叫她当头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给骂得心头生寒。
深吸一口气,冷眼看去,“不知我做了什么丑事,需得阿娘这般不顾体面地训斥?”
角门处有看门的婆子,来往的下人,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轻易教训家中已长大的孩子,更何况于家好歹还有官身,如今于荼理更是正经的七品侍药女官。
于何氏被她顶了一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神愈发嫌恶,“你也知道要体面?你今天在宫里头做什么体面的事儿了?”
于荼理眉头一皱——哪里来的耳报神,这么快就把御药房的事儿传回家里了?
冷漠地朝里头走去,道:“不知母亲说的是柳嫔宫里的三个宫人来欺辱我的事儿,还是宋煜在御药房用婚约作践我的事儿?若是这两桩,我......”
“你还敢说!”于何氏见她竟然敢擅自离开,气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道:“侯府给你体面,已是看在你爹当年对老侯爷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你却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是想把你爹的名声全都糟蹋完才甘心吗!”
于荼理被她抓得生疼,用力一挣,抽开手臂,理了理袖子,淡漠道:“我并未做什么不要脸的事儿。母亲也不必顾及侯府如何了,我已决定与宋煜退......”
“跟个阉人勾勾搭搭,还不是不要脸?!”于何氏一声怒斥,直把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少人看向于荼理的眼神都变了!
这话一旦传出去,于荼理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于荼理也少见地动了怒,“谁告诉母亲这种腌臜话?!”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骨头没有四两重的东西!”于何氏却突然哭骂了起来,“可怜我当初为了生你,熬坏了身子,若是能有个儿子,如今也能压住你这轻狂的性子,没得让人笑话我于家的女儿,为了攀富贵不要脸,带着全家名声一起败坏啊!”
于荼理站在那儿,分明已是阳春三月,可来自亲生母亲的字字句句,却如霜雪,将她囚禁在了三尺冰窟之中。
她觉得自己经历过宋煜的背叛后,不应该还会觉得痛才是,可——
怎还会这么痛?这么苦?这么......绝望?
她看着哭哭啼啼咒骂她的母亲,攥住手指,冷声问道:“侯府谁来了?”
不等于何氏回答,前头小路上,于乔氏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瞧见于荼理时脸色也不大好看,可扫了眼旁边正哭骂着的于何氏,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道:“理儿,花厅那儿来了个女子,是宋嬷嬷陪着的,说是......与世子已定了婚的那个,要见你。”
于荼理脸色一变,没想到那个医女竟然敢亲自登门来见她。
她朝花厅看了眼,对于乔氏道:“二婶,劳烦您先去苍月居,不要让人惊动她老人家,花厅那边,我会处理妥当。”
祖母年纪大了,有心疾,情绪若是波动太大,恐有性命之忧。
于乔氏自然也知晓她的意思,不过也有些意外,朝于荼理多看了两眼——这丫头平日里闷声不响的,没想到遇着事儿倒是有担当。
点了点头,刚转过脚,犹豫了下,到底问了句:“宋嬷嬷说你......勾搭内宫黄门,可是真的?”
——就知道是她!
于荼理压住怒意,摇了摇头,朝那边侧着耳朵的于何氏看了眼,道:“宋煜纵着柳嫔宫里的几个宫人欺辱我,刚好九千岁大人路过,就顺手整治了。”
‘九千岁’三个字一出,于何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于乔氏也瞬间变了脸,想到那位九千岁大人一夜间血洗好几个世家满门的手段,‘啊啊’了两声,不敢再多问,忙不迭道:“那,那我去母亲那儿,你,你好好地跟宋嬷嬷说话,别叫侯府生气,对你不好。”
说完,急匆匆地又跑了。
于荼理不再理会于何氏,也朝花厅行去。
于何氏站在原处,想到自己刚刚居然骂了九千岁为‘阉人’,也是又急又怕,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最后直把一腔恼火洒在于荼理身上,恨声骂道:“都说女儿外向,果然如此!竟也不提醒我!她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旁边的几个下人也不敢多话,缩着脑袋纷纷避开。
......
宋煜一听,又想起那日的丑态百出,连带着这段时日宫内外都有不少人对他议论纷纷,叫他的脸都丢尽了,连家门都没法出!
怒道:“当真最毒妇人心,若非顾全两家婚约,我何必受她如此折辱!这样的人,就不配进我侯府的门!”
“裕郎!”苏芷晴一下抓住他的胳膊,“不可意气用事!”
她顿了下,又柔情无限地笑道:“她不过是太爱裕郎了,心胸又太过狭隘,所以做事说话才偏激了些。裕郎若真气不过,教训她一番便是,何必伤了两家的情面?反倒叫外人看笑话。”
宋煜点点头,他深知于荼理爱他不能自拔,那日确实说的是气话,不然怎么可能这几日都不曾上门来退婚。
皱着眉道:“她如今做了官,心都野了。连慕容泽那种鹰犬都敢勾搭,太不像话!”
苏芷晴弯唇,替他理了理鬓发,道:“一个侍药女,如何算得了官?裕郎既不喜,便断了她的官路,她吃了教训,也能知晓如今所得的一切皆是裕郎的庇佑。”
宋煜一听,心下一动,点头,“不错,她如今这般跟我较劲,不过就是觉得自己有依仗。我断了她的痴心妄想,她自然就知晓厉害了。”认真想了想,又道:“我家有个老仆刚好是御药房总事,我去与他说一声,罢了她的职。”
苏芷晴满意地点点头,依偎在宋煜的怀里,“能嫁给裕郎,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她定然此时也在后悔,裕郎与她好好分说,她会明白你我容她的心意。”
宋煜感动地将她抱紧,“晴儿,我能得卿如此,此生大幸!晴儿,我......”
他低下头,伸手拉开苏芷晴的腰带。
“裕郎,不要,叫人看见......”
春日里,花枝摇曳,风云舒卷。
这厢见不得天光的密室里款曲暗通。那厢,贵重奢华的仁寿宫门外,于荼理落落大方地跟着引路的黄门进了主殿。
“臣于荼理,拜见太后娘娘,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边,太后正侧身俯首调制桌上的一味香料,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正愁眉不展。
一见于荼理便笑开,朝她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快来瞧瞧,哀家这香料里是不是少了什么?怎么味儿总是有些不对?”
于荼理起身,来到桌边,小心捧起香盒,放在鼻前闻了闻,又挑出一些点在手背上揉开,再细细地闻过后,微微一笑,恭声道:“娘娘配的可是篱落香?”
太后一喜,“你竟闻得出?”朝旁抬了下手。
仁寿宫的一等女官映月端来一个绣凳。
于荼理谢了恩,在太后脚边坐下,道:“篱落香乃是百年前的名相李炫灵所调。由玄参、甘松、枫香等制成,香气清冷出尘,与他寒门的出身相得益彰。因他的居所处常年以篱笆围出三尺,据说是不入三尺红尘之意。故而这香便也被他命名为篱落香,意味清贫且高洁。”
她说着,有些好奇地看向太后,“这可是那些总喜欢掉书袋子的酸生们喜欢用的香,不过因为太过昂贵,也无几个寒人真正用得起。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雅兴调制?”
“哈哈,你这张嘴,跟你爹真是一模一样!”太后大笑,点了点那螺钿盒子,“哪儿不对?”
于荼理道:“枫香用得多了些,稍稍盖过了玄参的清苦之气。”
太后娘娘眉梢一挑,又闻了闻,笑着看她,“医药精通也就罢了,怎么连香料也这么懂?”
于荼理面上浮起几分羞赧,“父亲留下的书里医药香料都有,臣在家闲暇无事时,便喜欢折腾。”
太后想起那个一身清气与这皇宫格格不入的男人,又笑了一声,将盒子放下,道:“那你回去配几盒这篱落香来,下月的烧尾宴,哀家有用。需要什么,只管让御药房给你配。”
于荼理心下一动,想到了最近九千岁在替圣人大力整治世家的举动。
不敢深想,垂首应下,拿起自己的药箱,将腕枕摆出,“娘娘,该请平安脉了。”
太后点点头,将手腕搁在上头,看她垂眸静婉的专注面容,忽然道:“你跟临安世子,是怎么回事儿?”
于荼理呼吸微窒,却没急着回答,只等切了脉后,又小心翼翼地隔着帕子替太后揉了揉腕间,才收回手,恭谨道:“他有意另娶,我无心再痴缠下去,与其做他们有情人之间的跳梁小丑,不如成全。”
她这番话已说得十分明白。
可太后却端起桌上的茶盏捋了捋茶叶,抿了一口,才缓笑道:“男子自古多风流,也是寻常。不过一个外头无名无声的孤女,碍不着你什么事儿。”
于荼理心下骤提——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去,“娘娘,臣实在......”
“理丫头,”这是太后头一回这么唤她,“你与临安世子有婚约在前,那边说是平妻,不过就是个好听些的妾罢了。待你成婚时,哀家命人给你送婚书与添妆,那临安侯府,绝无人敢欺你。”
太后的面上笑容依旧慈霭和善,可那双含着笑的眼底,却是不可直视的高位者凛凛威势。
于荼理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去——太后不同意她退婚,为何?
张了张嘴,还想争取,太后却已摆了摆手,“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于荼理满腹的话语没法说出来,自慈宁宫出来后,眼眶便陡然一酸!
太后为何要护着宋煜?是临安侯府又做了什么?还是柳嫔?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缘故?
为何?
于荼理缩坐在御药房后头一处偏僻荒园的假山山洞中,思绪如麻,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滚。
怎么就这么难?婚书拿不回,太后又这么说,难道她就必须要嫁给那种满身恶臭的畜生吗?!
“啧。”
近旁忽然传来一声轻嗤。
她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就先看到了那飞鱼盘金绣的尾部在假山晦暗的光线里斑斓熠熠。
眼睫一颤,抬起眸,在对上那双略有嫌弃的凤眸之后,颗大的泪珠,又簌簌滚落出来。
于荼理将药碗送到她口边,柔声道:“祖母莫要生气,二叔之心也不过常情,我并没在意。”
老夫人叹气,“你啊,与他说那些道理做什么?方才还不如指着他鼻子骂一通,好歹让我跟着顺口气。”
于荼理被老夫人逗笑了,又喂了一口药,认真点头,“好,那下回二叔再来找我麻烦,我就骂回去。”
老夫人也跟着笑开,连连点头,“好好!狠狠地骂!这没用的东西,若是能有老大当年一半的品行能耐,何至于如今还在惠民局蹉跎?还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老大要是知晓了,半夜都得去找他!”
“祖母。”于荼理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却又红了,握住老夫人的手,轻声道:“都是我的错,因我任性,带累祖母被气得......”
“你有何错?”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粗糙的手掌摩挲她的手背,哑声道:“是侯府忘恩负义,是你母亲贪心不足,是二房那一家子豺狼虎豹。我可怜的理儿,若是没有祖母,你可就要被他们活吞了!”
见老夫人落了泪,于荼理连忙擦干了眼角,端了蜜饯过来,哄着她,“今日允您吃三颗,快别哭了哦。”
倒是把那不能为外人道的家中难堪丑事皆化笑成了老夫人贪糖食的小孩儿脾性。
老夫人自然知晓这孩子体贴,心下却愈发酸涩,又不肯叫她跟着难过,强笑着吃了她送过来的蜜饯,缓了会儿,才说道:“你已表明退婚,侯府至今却还无人来商议?”
于荼理抿了下唇,摇头,“祖母,侯府跟那医女的反应都不对劲。”
老夫人看她。
“侯夫人看不上我您是知晓的,如今有了机会,缘何还不退婚?父亲当年虽然对老侯爷有过救命之恩,可时过境迁,如今侯府哪还有人记得?我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婚约。”
老夫人蹙眉,点了点头,“那医女那日听你说要退婚,也不曾答应?”
“嗯,这才是最奇怪的。”于荼理拿了个小锤子给老夫人轻轻敲着脚掌,一边道:“我若真心欢喜一人,绝不会愿意与旁人共享。可她在听我说要退婚时,居然比宋嬷嬷还着急。总让我觉得,”于荼理拧紧了眉,“她比宋煜更想让我嫁进侯府。”
老夫人也沉了脸,“这医女,怕是不简单哪!”
她看向于荼理,“临安侯夫人一双眼睛朝天看,若非碍于两家婚约早就朝皇家里寻摸儿媳妇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无名无势的女子做儿媳?还要以平妻之名将人纳入府里。此举说着好听是顾及了两边脸面,实则世家贵族里,哪个会容许这种败坏门庭的丑事?”
于荼理想了下,道:“采莲说,外头不少人议论她是神农后裔。”
“神农后裔?”老夫人一惊,随即皱眉,“神农后裔有姜吕齐高等,没听说有苏姓。这医女当真是神农后裔吗?”
若真是神农后裔,那手里必然握着不少稀世良方,于国于民都是极大的裨益。谁娶了她,那就等于收了个宝库回家,那么临安侯夫人能接纳她也就能理解了。
于荼理揉了揉她的小腿,又道:“或许是咱们不知晓的旁支也不一定,总归与我不相干。祖母,待您身子好了,就去侯府退婚吧?”
老夫人抬眼,看于荼理漂亮得跟那春日一般的眼睛,笑了笑,将她拉到跟前坐下,道:“理儿想退婚,祖母自是会帮你。只是,你的婚书,却不在祖母这里。”
“什么?”于荼理意外,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在祖母这儿,难道在......母亲那儿吗?”
老夫人自然知晓她的担心,笑着摇摇头,“在太后娘娘那里。”
于荼理眼睛微瞪,“怎么会在太后娘娘那里?”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你与宋煜的婚事,其实是与先皇后有几分因缘。”
她提及了这段从未告知过旁人的过往,“先皇后当年生下太子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是你父亲尽心调养,才多保了三年寿命。先皇后也因此对你父亲十分看重,得知了你与临安世子定下娃娃亲,便说要为你俩的婚书加盖宝印,你父亲便将婚书奉了上去。”
于荼理惊讶。
“后来,先皇后薨世,那婚书便转由太子殿下保管,本意是想等你与宋煜成亲时再赐下,为你添一份光彩,可你也知晓,”老夫人叹了口气,“自打先皇后薨世,太子殿下身子也是每况愈下,所以,这婚书又被太子托付给了太后娘娘。后来,你爹意外过世,婚书便一直放在太后娘娘那里了。”
老夫人也是动过心思想要将婚书讨回来,可是一来她身无诰命无召不得入宫,二来她私心里也盼着两家成婚摆出婚书时,于家的婚书由宫里赐下,也能给于荼理抬一抬身份。
只是没料到,如今却出了这样的岔子。
于荼理也没想到婚书会有这样的意外,道:“难怪太后娘娘对我十分和善,看来也是托了父亲的福了。”
老夫人笑开,摇摇头,“老大那个牛脾气,本以为他行走宫廷必然是个会得罪人的,不想倒是也结了不少善缘。”
于荼理想起那个爽朗又常带笑意的父亲,轻声道:“那我明日进宫,求太后娘娘将婚书赐还,之后咱们再去侯府退婚。”
“好。”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等理儿退婚了,跟祖母到温泉庄子玩去。”
于荼理笑,用力点头。
......
临安侯府。
“嘶!”宋煜往后躲了下,朝苏芷晴的手里看,“这药怎么这样痛?我记得理儿之前的药可没这么烈性。”
苏芷晴手指一顿,将药膏放下,道:“那裕郎自去寻她便是,何必用我的药?”
宋煜一听她这似嗔似恼的声音,身子都酥了一半,笑着将她拉到怀里,抚摸她的后脖颈,“吃醋了?”
苏芷晴戳了他一下,“这可是风凉城的将士求都求不来的好药,不知费了我多少心思才熬制而来。你竟然还这样说,岂不是伤我的心?”
宋煜连忙讨饶,“是我错,于荼理的东西怎么能跟你相匹?该罚该罚!”
苏芷晴笑声如铃,抬头目光落在他那已只剩一点青紫的面上,爱怜地抚了抚,道:“于大姑娘也实在狠心,若非我的药,差点就毁了裕郎的脸。”
“滚!”
于荼理气得浑身都在抖,不想再跟这人多废话一句,指着药园入口道:“你给我滚!”
宋煜摇头,“我知你生气,可你不嫁我又能嫁谁?你我多年婚约众人皆知,你如今又这个年纪,给别人做填房都要受嫌弃......”
“我让你滚!你聋了吗!”于荼理忽然把簪子砸了过去!
那把四年前宋煜出征前夕为她簪在鬓发间的簪子,砸到宋煜身上,又跌落在地,‘咔嚓’一声,断裂两截。
宋煜也被激怒,“于荼理,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是谁?”
“我是曾任太医院正于朗之女,于家大姑娘,御药房的侍药女官,于荼理!”于荼理声音哽咽,但掷地清晰。
宋煜拧着眉,一脸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晴儿说你眼界浅,当真一点不假。于家,算什么?没有我,你以为谁还会给你体面?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拿到这侍药女官的职?”
多年来,宋家与他从不曾照拂过她半分,如今他却轻飘飘一句话,便将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以血汗和生命之险挣来的前程,全都揽成了他的功劳。
于荼理心想,这人的面目怎么这样丑陋?
还没说话。
手臂忽然被人从两旁捉住,她扭头一看,是青莲宫的宫婢与黄门。
眼神一冷,用力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莺儿走到她面前,讥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于大姑娘,好叫你知晓,没了世子殿下的庇护,你不过就是地上任人踩的虫蚁罢了。”
于荼理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煜!
宋煜站在那边冷眼看着,不掩厌烦地说道:“你如今太过粗鄙,也该有些教训。”
莺儿嗤笑一声,低声道:“骚蹄子,让你勾着世子不放!”
手掌高高扬起,接着狠狠甩下!
于荼理挣脱不开,立即侧脸,想借此缓解被打的痛楚。
“啪!”
然而,巴掌声响起,脸上却无知无觉。
她愣了下,只看到莺儿飞了出去,一头撞翻不远处晾晒药材的平石上,吐了一口血便瘫倒在地!
她吓了一跳,还不等有反应,双臂忽而被松开。
她疑惑地转过眼,便瞧见朱红的襞积犹如曼陀繁复的花瓣,在这尘土飞扬的药园土地上怡然自得又肆意嚣张地盛开。
金线黑缎靴自那朱色涟漪下凶狠踢出!
一脚踹在她右侧哆哆嗦嗦的黄门身上。
“啊!”
下一刻,惨叫声由近去远!
于荼理抬起脸来,只来得及看清那玄色曳撒上气势峥嵘的飞鱼,左侧站着的宫女也被一个巴掌,直接扇得飞了出去!倒在嘴角流血不省人事的莺儿身边,还要强撑着爬起来,抖如筛糠地朝她这个方向跪下。
“奴奴奴奴婢拜见千岁大人!”
于荼理眼眶一颤,跟着便要跪下,胳膊却被一拽,接着,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吓得轻呼一声,想到这众目睽睽之中,当即想要挣扎,却被这人往怀中狠狠一勒!
“拖去司礼监,剐了。”
淡冷凉薄的声音无起无伏,就这么随意地定了三个主位娘娘宫中人的生死。
“千岁大人饶命!千岁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唔唔唔!”
求饶声被堵住,莺儿三个眼看就要被拖走。
站在一旁的宋煜忽而上前,“九千岁大人,她们可是后宫之人,你如此擅自用刑,是否乱了宫律?”
他说着,目光落在被慕容泽抱在怀里的于荼理身上,满是怒火!
慕容泽挑眉看着这面目可憎的小白脸儿,森笑一声,“本督倒是忘了你了。”
托着于荼理后背的手倏而松开。
于荼理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就听旁边“啪!”一声响到连她都觉得眼前发黑的耳光!
她转过脸。
就见宋煜侧着头,半边脸瞬间肿胀,连嘴角都裂开渗出血来!
他猛地转头,又看见于荼理竟还抱着这狗腿鹰犬的脖子,愈发怒不可遏,“慕容泽,你敢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上奏圣人......”
“啪!”慕容泽反手又一巴掌打过去,直把宋煜这个从小练武之人给扇了个趔趄。
“阉贼,你大胆......啊!”
慕容泽又一脚踹了出去,堂堂沙场点兵的少将军,居然被踹得连连后退,一头跌在昨日才施过肥料的药田里。
一股恶臭顿时飘散开!
宋煜气疯了,“慕容泽!你如此打我,你觉得太后和皇上能放过你?!”
慕容泽甩了甩手掌,又慢条斯理地托住于荼理,看着滚在泥臭里的宋煜,满是嘲讽地笑道:“方才欺辱人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被打了却只知道找靠山?如此嘤嘤犬吠,宋世子这是......还没断奶?”
“噗嗤。”
后头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又立时消失!
慕容泽勾着唇,扫了眼怀里蓬头垢面的的丑丫头,又道:“宋世子要告御状就快些去,本督等着。”
说完,抱着人,径直走出药园。
莺儿几个也被锦衣卫直接拖走。
围满了人的药园一片森寂,宋煜眼睁睁看着于荼理被这权势熏天的狗宦官抱走,愤恨地一拳砸在地上。
又被激起的一股臭味熏得咳嗽连连,忙不迭爬了起来!
药园外,慕容泽听着后头宋煜狼狈的声音,嘴角轻挑,衣襟忽而被轻轻地拽了下。
他脚下微滞,垂眸便瞧见于荼理眼底的赤红血色,骤然冷了眉眼,带了几分嘲讽地轻哼:“怎么,心疼了?”
这话没头没尾,可于荼理却听明白了。
——这是在说,她心疼宋煜挨打。
于荼理脸都白了,脏污的指尖轻轻地揪着他那华美曳撒上金线刺绣的飞鱼,摇了摇头,低声道:“千岁大人,都是人,您让我先下......啊!”
忽而被他往上一掂!
于荼理以为要被扔下去,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下一瞬,却又落回了一双结实有力的臂弯里。
慕容泽看她一双长睫急颤,冷笑一声,“算你识趣。”这兔子要是敢点头,他就能立马给她丢开去!
朝外走了几步,忽而又道:“怕什么,无人敢看。”
于荼理一顿,这才顺着他的肩膀偷偷朝外看去。
果然,除了跟着的两个锦衣卫,药园内外的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垂首贴地,无人敢直视这位生杀予夺的九千岁。
慕容泽扫了眼怀里的笨兔子扒拉着他的肩头小心张望,目光落在她明显哭得红肿的眼睑上,想起她方才看向宋煜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眼神。
眸底皆是霜色。
何彩月一顿,张了张口,又为难地看向于何氏,“我自幼没了母亲,姑母待我如亲生,我不愿叫姑母为难,愿为表姐承受平妻之苦。”
“很是不必。”于荼理摇了摇头,“我已决定退婚,这苦,表妹不用着急吃。”
一旁,于乔氏干咳了一声,用帕子掩了下口,强忍着笑意道:“是啊,表姑娘是有福气的人,我于家的苦,很用不上你呢。”
何彩月被挤兑得面色涨紫,无助地扶住于何氏的胳膊,“姑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
于何氏见她这般,心疼得不行,“她霸道善妒,生怕你抢了她的好姻缘罢了,不必理会!”
于荼理垂下眼,手里的针包轻轻发颤。
于何氏又朝她看来,“你自己不想嫁去侯府,让月儿去有什么不好?既然不舍得宋煜,将来月儿的孩子送一个回来给你养便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何彩月眼神一冷——她的孩子是要继承侯府家业的,凭什么给于荼理?
“大嫂!”于乔氏霍地站了起来,只是还没继续开口。
于荼理已说道:“母亲,我已决定退婚,这件事,绝无转圜可能。”
“你敢?!”于何氏大怒。
于荼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婚事是阿爹为我所求,是否退婚也只有祖母能做主,还轮不着母亲来偷梁换柱。”
“你!”于何氏怒极就要来打于荼理。
却被于荼理侧身躲开,她看着于何氏的目光愈发疏冷淡漠,“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知母亲,不要再为此事多做算计。若是你们再搅扰到祖母的清静,我会让表妹怎么进的于家门,就怎么出去!”
何彩月立时想到当年跪在于家大门前求着于家救救他们姐弟的一幕。
眼眶一瞪,委屈至极地唤,“姑母!”
于何氏大骂,“你!你这不孝女,我要去衙门告你!”
“母亲要告便告。”不知为何,于荼理忽然又想起慕容泽,莫名笑了一声,道:“女儿候着。”
转身便进了里屋。
“你!”于何氏气得几乎晕倒。
于乔氏在旁看得叹为观止,“从前没瞧出啊,理儿的性子竟然这般刚烈。”说着又摇摇头,“也是,像大哥。”
她故意看向于何氏,“大嫂,要去衙门告亲女不孝吗?如此,大哥的身后名可就全毁了哦。”
“你住口!”于何氏很想冲进里间将于荼理狠狠地教训一顿,可想到她方才跟亡夫一模一样的眼神,又觉胆寒。
最终扶着何彩月哭着出了苍月居。
隔着墙都能听见她的骂声,“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啊......”
里屋中。
于荼理轻轻地揉搓着老夫人的四肢,平静地对采莲道:“这几日听着外头的动静,若是有人议论我与宋煜的婚事,立时来告诉我。”
“是,大姑娘。”
之后于荼理便全心照顾一直意识不清的老夫人,连着两日都在御药房告了假,直到第三日上午,老夫人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还没起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二儿子的责问声。
“理儿,不是二叔说你,侯府这样的门第,别说平妻,就是为妾,也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地想进去,你怎么就非要退婚呢?”
老夫人眉头一皱。
于荼理的声音响起,“二叔愿意让三妹妹去做宋煜的妾吗?”
“你少胡搅蛮缠。”于峰跺脚,“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我又怎会在惠民局被人为难?大前日,你是不是还打了宋嬷嬷?”
原来这才是重点。
于荼理将药材里的杂草与枯坏的捡出来,并没有搭理。
于峰见她这副死样子,也是来了气,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可是侯夫人贴身伺候的人,你说打就打,就不怕侯府报复吗?你借故撒气前,能不能想想咱们这一大家子?”
于荼理眉头微皱,还没说话,碧玉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笑着给于峰行了一礼,又对于荼理道:“大姑娘,老夫人醒了,正寻您呢!”
于荼理一喜,忙将挑拣好的药筛放到一边,起身怕干净裙摆上沾染的碎屑,刚要往主屋去,想了想,又转头,对于峰道:“二叔若是因为宋嬷嬷被打一事受为难,倒根本不必在意。”
于峰不满,“你说的轻松,反正为难的不是你。”
于荼理摇了摇头,想着父亲去世时,母亲对她非打即骂,这位二叔也为她说过好几回话。
压下心头情绪,耐心地说道:“那日她在花厅辱骂九千岁的话,若是传出去就是个死。我打她是为了保住咱们家从九千岁的怒火里抽身。不然,二叔以为,九千岁知晓了有人在咱们家中对他极尽羞辱,咱们却听之任之,九千岁会怎么做?”
于峰瞬间僵住!想到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杀人不眨眼的种种恶鬼行径,也是打了个哆嗦。
可想到自己这两日上职时被宋家那几个奴才处处为难,又觉得气恼,还是埋怨了一句,“那你也不能打她,到底是侯夫人跟前的人。”
于荼理眼底浮起失望,声音也淡了几分,“二叔怕什么?侯府难道不比咱们更知晓得罪九千岁的厉害吗?端看这几日侯府没人来咱们家计较,二叔就该知晓我打她没打错。侯府要是有人私下为难您,您只管把宋嬷嬷那日的话揭开去,看他们还敢不敢再来?”
于峰眼前骤然一亮!看向于荼理的眼神变了几变,这大丫头如今怎么这般厉害?
又听于荼理道:“二叔,旁人的议论不必理会。惠民局的职位是您靠实打实的医术考上的,没人敢动。只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不愁没有好前程。我去照顾祖母了,二叔请便。”
说罢掀开帘子进了屋里了。
于峰的心思一下被戳破,顿时有点难看,瞪了于荼理的背影一眼,也跟着到了门前,“母亲醒了,我该去问安。”
却被碧玉笑着拦住,“二爷,老夫人才醒,精神不济,不好太多人打搅。二爷不妨改日再来?”
一个丫鬟当然不敢擅自拦他,这显然是老夫人的授意。
于峰很快明白这是自己方才责骂于荼理的话叫老夫人听见,被她厌弃了。
也不敢多话,朝门里看了眼,气哼哼地甩袖子走了。
里屋,老夫人靠在床头,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想卖侄女儿换富贵,狼心狗肺的人才能做出来!可到底是自己儿子,老夫人也没法将他打死,气得又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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