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婉清林书勇的其他类型小说《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宋婉清林书勇》,由网络作家“别来春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
《逃荒不慌!恶毒后娘一路带崽吃香喝辣宋婉清林书勇》精彩片段
山洞内的温度,很快就热了起来,几个孩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小脸红扑扑的挤在一起逗着三丫。
孩子们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笑声,短暂的驱散了张伯与宋婉清心头的愁绪。
用过晚饭后,石头和几个孩子都睡下了,宋婉清坐在洞口守夜。
暴雨还是没停,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树叶被雨冲刷的簌簌而落,在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
忠伯坐到了宋婉清身侧,吧嗒着空烟管,“三丫他娘,你今日受累了,快去睡会吧,我来守夜。”
宋婉清摇头,她是很累,但是她也睡不着。
纠结再三,她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忠伯,现在大伙儿都急着出山去永安县,但你我清楚,到了那里不过是开启新一轮的逃难罢了。趁着山中深处还能打到猎物,争抢的人又少,我们倒不如在此逗留几日,我与石头打猎,你带着孩子们采摘山中野菜,为日后多做一些准备。”
她虽然打算将三个孩子交给书中女主照看,但在这之后,她也依旧是逃荒的一员。
去往衢州的前半程多是受灾之地,山上能被果腹的早就被前人洗劫一空,逃荒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这个时候寻不到吃食,被活活饿死的。
更何况,她也不能保证一路上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张伯的背更弯了,眉头也皱的紧,“好是好,只是,若是赶不上大部队了可怎么办?”
出了山,若是赶不上大部队,遇上了流匪,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张伯思虑的在理。
宋婉清早已想到这点,“京城距离永安县,少说也有七日的路程,在加上雨路难走,政令不会这么快颁布下来,在此之前,所有的难民都会被拒之城外苦等消息,我们只需要在五日后出山,一切便都来得及。”
他们如今有了盐,可以腌制肉。
书中女主又不在下羊村的逃荒队伍中,她们实在没有必要急着出山。
听到这缜密的分析,张伯不由得心生震撼。
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他跟紧眼前这名女子,他就能在三千里的逃荒路上活下来。
甚至,还能活的很好。
张伯不假思索的点头,“就按照三丫她娘你说的办,明早我砍一些树枝,做几个捕兽陷阱,你和石头带上。”
宋婉清点头,“等出了山,我们可以用肉换一些地瓜土豆,还可以换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张伯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连脑袋都没有年轻人好使。
“那张伯你守前半夜,后半夜我再守。”
宋婉清打了个哈气,刚站起身,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伯与宋婉清对视一眼,立刻动了起来。
宋婉清抽出腰间从大麻子身上搜刮来的软刀,隐在了石壁后。
张伯捂着石头的嘴,将他晃醒。
石头一醒,便察觉到了不对,手脚麻利和张伯一起将孩子们依次抱进了山洞深处。
林书勇是最后一个,轮到他时,他听到动静已经醒了。
张伯捂着他的嘴,将他往里面推。
林书勇满眼担忧的看了一眼宋婉清,又看了一眼山洞深处的弟弟妹妹,最后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他瘸了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还会碍手碍脚。
张伯与石头手拿斧头匕首,躲在了宋婉清旁边的石壁后。
三人神情紧绷,如临大敌。
“站住!”
宋婉清手中的软刀一递,精准的横在了来人的脖颈前,张伯与石头也举着武器冲了出来,对准来人。
男人急忙举起一只手,哀求道:“老伯,我是永建村的李雷,我姑娘淋了雨,发了高热,你行行好,让我带她进去躲会雨,等雨停了,我立刻就走。”
张伯拧眉,他并不认识此人,可看见男人单手抱在怀中的虚弱女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扭头看向了宋婉清,询问她的意见。
“除了你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人?”宋婉清沉声问道。
李雷很快意识到这里拿主意的并不是老者,而是眼前这名执刀的年轻女子,他忙道:“没有谁了,我们村是第一个遭灾的,大半的人都被洪水冲跑了,娃他娘也不幸遇了难。
我原本与娃在南边的山洞躲着,但菘瓜村的人来了,把我们父女二人赶了出来,天黑雨急,我实在是无处可去,这才找到这里来,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
一番话,把张伯听得心惊肉跳。
没想到菘瓜村的人竟如此蛮横,强占了有人的山洞不说,还要将人赶出来。
若是当时跟着他们一起走,怕是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李雷见宋婉清不松口,从身上取下来一个包裹,恳求道:“这里面是我所有的家伙事,只要你们肯收留我一晚,东西任你们挑。”
宋婉清视线上下打量着李雷。
个子不高,虎口有茧,是个练家子。
她内心不愿让此人进来,但他怀中的女娃确实发着发热。
且张伯和石头对父女二人生出了不忍之心,她若是拒绝,只怕是会影响队伍中的和气。
她沉默片刻,收回了软刀,“进来吧。”
李雷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哈腰道谢。
宋婉清回头看他一眼,“洞里霉味重,你孩子染了风寒,发了高热,你们父女二人还是待在洞口的通风处为好。”
说完,她从李雷的包裹中翻出两个汗巾扔了过去,“遮住口鼻,风寒会传染。”
“诶”,李雷连连应下,寻了个离洞口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又用汗巾绑在了自己与女娃的脸上,“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宋婉清点头,将他的包裹扔了回去。
李雷检查一番,神情有些错愕。
他是最早上山的一批人,包裹里的野菜不少,还有半只野兔肉。
他本想着用这些东西,换他与病重的女儿避一晚上雨,却未料到除了调料以外,其他的都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倒不是宋婉清心善,而是他的这些东西,宋婉清实在是看不上。
张伯抱来一堆干柴,分别生了两堆火,洞内被火光照亮,人影绰绰的映在墙壁上。
林书勇抱着三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林书元和张昌平,见到陌生人,两个孩子的睡意顿时消散。
张昌平连忙跑到了张伯身后。
林书元则紧张的拉紧林书勇的衣袖,不敢抬头。
李雷这才发现洞内还有四个孩子,他笑道:“别怕,叔叔就是带着妹妹在这躲躲雨,等雨停了就走,朵儿,快叫哥哥。”
他晃了晃怀中的女娃,没有反应。
“娘之前在医书上看过这种草药可以止痛消炎,对你的腿有好处”,宋婉清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林书勇身边,将他裤腿挽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发红结痂的皮肤。
她眉头不自觉的就皱了起来。
林书勇的腿疾,虽然没有她想象的要严重,但却比她预想的要遭罪。
当初林书勇的腿被打断后,原主碍于村长的指责,是请了村医为他接骨的。
骨虽然接上了,但原主心疼钱,后续需要服用的药物进补的营养,是一样都没有。
仅凭那些野菜馍馍,断骨自然是长不好。
长不好,就会疼。
若是严重了,还有可能会导致畸形。
不过幸运的是,林书勇的腿并未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只要营养跟上,在辅以药物治疗,就能恢复九成,最后一成,就是要靠后续的康复了。
只要康复的好,就能与常人无异。
林书勇看见她凝重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娘,前段时间腿太痒了,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挠,这才......”
受伤愈合,自然会感觉痒。
但痒成这样,只怕是有些炎症。
宋婉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将碗里的药材细细敷在了林书勇腿部患处。
冰凉的触感,让林书勇忍不住一缩。
宋婉清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声问道:“疼吗?”
林书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凉。”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这药敷上了,就不会那么疼了”,宋婉清手上动作加快,敷好草药之后,用布条缠好固定,这才放下了裤腿。
林书勇动了动腿,惊呼道:“娘,好像真的不疼了,凉凉的,好舒服。”
宋婉清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林书勇的腿上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不知为何她却生出一种愧疚感。
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丫她娘,原来你是为了寻草药给书勇这孩子治腿,怪不得看你最近赶路总是心不在焉的”,张伯笑道。
这一路走来,宋婉清没少给他们煮药喝。
一行人都默认了宋婉清会医术。
林书勇表情错愕。
原来娘为了给他治腿,已经准备了好些日子了。
娘一直有在想着他。
他看向宋婉清,瓮声瓮气道:“谢谢娘。”
“一家人说什么谢”,宋婉清表情更复杂了。
在林书勇眼里,她是打断他腿的凶手,可他却一点都不记仇,还和她道谢。
这孩子,是真心实意把她当娘的。
等他知道了她其实一直打着将他们交给书中女主抚养的事,会不会很失望?
宋婉清默默叹了一口气,现在想还为时过早了。
她本以为很快就能碰见书中女主,可怎料不仅村里的大部队没有,就连逃荒的大部队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书中女主了。
只能且走且看。
大部队里,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继续往前走,宋婉清几人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一个胸前抱着个女娃,身后背着一个大大背篓,手上搀扶着一个年轻女子的粗狂汉子朝他们走了过来,“老伯,我看你家推车还有地方,能不能让我家娃和你们家孩子挤一挤,我这里有点糙米,就当是借坐的费用。”
说着,他将手中的袋子塞到了张伯手里。
袋子不大,但却很满。
张伯掂了掂,估摸着应该有三斤。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答应,“这......”
汉子叹了口气,言辞诚恳,“老伯,我家孩子半岁,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我媳妇伤了脚,在她没好之前,我得背着她,否则她的这双脚就废了,这背篓里装的都是家伙事,也不能丢,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宋婉清在一旁,默默打量。
汉子身材高壮,背的背篓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却面不红气不喘,可见身体素质极好。
他手中搀扶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
察觉到宋婉清的视线,冲着她虚弱一笑,眼底有哀求之色。
宋婉清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上前道:“粗粮我们收下了,孩子给我吧。”
他们的话并未作假。
且出手就是一袋粗粮。
就算是看在粮食的份上,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汉子连连道谢,将怀里的女娃小心翼翼递到了宋婉清怀中。
宋婉清垂眸,惊讶的发现,这女娃养的白白胖胖,肌肤细嫩,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
这样的环境下,能将孩子养的这么好,还真是难得。
宋婉清将女娃转交给了林书元,转头又对年轻女子道:“你坐下来,我给你的脚上点药。”
“不必,不必”,年轻女子连忙摆手,“这药材难得,你们留着用就好。”
“那袋粗粮分量不少,借坐的费用绰绰有余了,你的脚若是不上药,怕是会感染。”
听到宋婉清这样说,年轻女子没在拒绝,道谢后坐了下来。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宋婉清已经从两人口中得知他们并不是附近村落的百姓。
而是从南方千里迢迢赶来奔亲的,可怎料,亲没寻到,反而还碰见了洪灾,差点死在了这里。
汉子名叫许万里,年轻女子叫顾盼儿,女娃名唤许思盼,小名月牙。
宋婉清几人也一一告知名字,便算是认识了。
处理好顾盼儿的脚伤后,一行人便启程赶路。
宋婉清本想让顾盼儿抱着孩子们坐在推车上,但见许万里一个人背着她和背篓毫不吃力,也就没有说话。
天色渐暗,逃荒的大部队里,很多人都脚伤都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钻心的疼。
张伯早就料到会如此,在几人在鞋子里垫了厚厚一层干草,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觉得有不适。
宋婉清寻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招呼着几人落座休息,屁股刚坐下不久,远处,突然有一伙人急速朝他们靠近。
“呦,方才离得老远我就看着眼熟,走进了一看果然是你这个小杂种。”
来人脸上斜爬着一条蜈蚣一样的疤痕,笑起来狰狞可怖,他阴冷的视线一扫,口中发出一声讥笑。
“石头,你死活都要离开大部队,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好的出路,原来是和这两个人厌狗嫌的在一起,一群老弱病残,没死在火雨下,还真是命大。”
石头蹭的一下窜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刘二,“你要干什么?”
她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围在推车旁边,为首的男人见到她醒了过来,目光顿时变得凶狠,扬起手中的石头,朝她的脑袋砸了下来。
宋婉清眼神一凌,翻身将三丫护在身下,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抬腿,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
只听“轰”的一声。
男人躺在地上,半晌都没有起来,一个妇人和孩子扑到他的身上,哀嚎道:“当家的,你咋样了,你别吓我啊!”
张伯和几个孩子听到这声音,都从睡梦中惊醒,见到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
“三丫他娘,这是咋回事啊?”张伯凑到宋婉清身边,疑惑的问道。
“他们趁咱们睡着,想偷咱们的东西,被我发现了之后还想杀人灭口”,宋婉清双手抱胸,语气冷厉。
“什么?”张伯脸色也变得难看,忍不住攥紧了手边的棒子,瞪向几人,“你们是哪个村的,自己没有家伙事儿,还想着偷别人的?”
“当家的,你快醒醒”,妇人哀嚎不止,一个劲儿摇晃着男人,几次三番攥紧了手底下的石头,想要为夫报仇,但一想到方才宋婉清的身手,又怕的缩了缩脖子,最后只恨恨骂道:“你这个毒妇,天杀的,你杀了我家当家的,你让我们母子俩怎么活,我现在就要报官府把你抓起来!”
“好啊,你去报啊”,宋婉清冷笑一声,“先从这座大山里走出去再说吧!”
说完,她连看都不看那妇人,开始检查推车上的东西,好在没有少什么,她直起身子,看向张伯,“我们收拾东西走,尽快和大部队汇合,否则若是在山里遇见野兽可就麻烦了。”
张伯感到一阵后怕,若不是有宋婉清在,他怕是刚刚被这男人杀了都不知道,心中对她更是尊敬,连忙招呼着孩子们上了马车,推车离开。
那妇人还在身后叫嚣着,倏地,躺在地上那男子有了声响,她连忙扑了回去,也没功夫咒骂宋婉清了。
宋婉清回眸瞥了一眼,心中一片冷寒。
她刚才那一脚没有用全力,给这男子留了一条狗命,但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怕是在也不会打她们的主意。
令她忧心的是,如今还没有出山,就已经有人冒险杀人抢粮了。
等出了山,去衢州乞食的路上,不知道该有多么的残酷。
当务之急,他们必须尽快和的大部队汇合,找到女主,把孩子完好无损的交给她,她的任务就算完成,就能够功成身退了。
“张伯,路上若是看到木耳,咱们就停下来摘一点,否则咱们的粮食怕是不够,洪水不会那么快褪去的”,宋婉清压下心头思绪,嘱咐道。
“知道了,我勤盯着点”,张伯应下。
今日没有下雨,但天却还是阴的,还没走多远的路,张伯和宋婉清身上的衣服就都被树叶上残留的雨水给打湿了,几个孩子坐在推车上,倒是没有他们这么狼狈。
好在视野是开阔的,宋婉清和张伯一路上走走停停,采了不少的木耳,足够吃好几天的了。
约摸着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前面不远处有炊烟升起,宋婉清和张伯连忙赶过去,却还没等走近,就被冷喝一声,“站住!你们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这个人长得极雄壮,满脸的黑胡茬,约摸着三十多岁,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此刻正眼神警惕的盯着他们。
张伯连忙上前,沉声道:“我们是下洋村的,上山的时候来的晚,就没有跟上大部队,见到你们这有炊烟,就想着来碰碰运气,你叫我老张就行。”
“我姓宋”,宋婉适时开口,看见并不是下洋村的大部队,心里有些失望。
“原来是下洋村的,我们是菘瓜村的,离你们不远,叫我虎头就行”,虎头的目光在他们一行人中打量了一圈,见只有一个老头一个女子和几个孩子,心中放心了不少。
“虎头兄弟,你可碰见下羊村的大部队了吗?”宋婉清出口问道。
“碰见了,说起来,你们还真是不巧了,昨天晚上他们和我们打了个照面,看样子好像是要连夜出山,你们要是想追上他们,怕是要连夜赶路了”,虎头展开紧皱眉头,“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们村一起走,反正咱们最终都是要先出山去前面的永安县集合的。”
永安县地势高,是这片区域里面唯一一处没有受到洪水灾害的,出了这座山,走不远就能到。
书中,灾民们被拒之城外,就是在这里得知了要去三千里地外的衢州乞食的消息。
张伯看向宋婉清,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宋婉清摇了摇头,淡道:“多谢虎头兄弟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打算先去追上大部队,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她对这菘瓜村并不了解,更不知道里面是好人还是坏人,况且,他们毕竟是外来人,若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挡枪的。
运气不好一些,被他们直接抢走了粮食,那才是真的深入狼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虎头听到她这么说,到也没有强求,指了一个方向,“你们村的大部队往那边走了,你们日夜兼程,肯定能追上的,不过也不用着急,若是累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总归都能碰见的。”
“多谢虎头兄弟,那我们先走了”,宋婉清道谢,便给了张伯一个眼神,一行人推着推车离开了。
走远了之后,张伯回头看她,语气有些担忧,“三丫他娘,咱们两个大人不睡觉倒是行,但就怕这孩子跟着咱们赶路受不住啊。”
宋婉清摇了摇头,“大部队了咱们是追不上了。”
“那为什么刚刚不和菘瓜村一起走,人多一些,也算是有个照应”,张伯不解。
“因为我和他们不熟,我信不过他们”,宋婉清淡淡的开口,她看了眼张伯,有些无奈,这张伯这么大年纪了,竟然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样的老好人性格,在这乱世里,早晚要吃亏。
张伯沉吟了片刻,重重点头,“你说的对,到底不是一个村的,心不能往一处使劲,他们还不知道这木耳能吃,咱们还是要避着一点,否则,都被他们摘了去,咱们反而吃不上了。”
宋婉清好笑的点了点头,这张伯在有些事情上糊涂,但在吃的上还是很精明的。
正值晌午,阴沉的天终于出现了点阳光。
宋婉清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把孩子们都赶了下来,然后将采来的木耳都放在了推车上晒着。
她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野兽的足迹,心里便安心了下来。
林书勇带着张昌平在附近捡了一些可以点燃的干柴干草,张伯吹了火折子,生了一堆火。
宋婉清依旧按照昨天的方法,炒了一顿木耳,煎了馍馍和锅贴,张伯和几个孩子吃的倒是香,可宋婉清却吃腻了。
她必须得抓紧找点其他的吃的,否则就靠吃木耳走出大山,嘴巴都要薄一圈。
宋婉清将最后一口馍馍艰难的塞进嘴里,然后道:“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鸡什么的。”
张伯叹了口气,“这几年连年天灾,山里的野鸡早就被抓光了,估摸着这山里只有躲在深处的野猪,黑熊那种猛兽了,三丫他娘,你就别费功夫了,咱们采了这么多的木耳,足够吃到出山了,到时候朝廷说不定会给咱们赈灾的粮食的。”
林书勇一听到猛兽两个字,小脸变了神色,连忙道:“娘,你别去了,我们不吃野鸡,只要吃木耳就够了,是不是,弟弟?”
林书元对宋婉清心有惧怕,不敢抬眼看她,闷闷的嗯了一声。
看着几个人望着她的眼神,宋婉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伯,我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你的儿子也死在了战场上,你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现在边关连年打仗,倭寇不断的侵占城池,这些年连年的大旱,朝廷怕是连军营的粮草都凑不齐,怎么会给我们这些难民粮食?”
张伯表情凝重,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婉清继续道:“朝廷不仅不会给我们赈灾的粮食,还会让我们去三千里外的衢州乞讨,一方面可以保证其他的州城的经济不会受到难民的影响,另一方面可以方便管理,但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这群难民在路上死个干净。”
她本不想说的,但看见张伯一点都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性,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盼头在未雨绸缪面前,已经不算什么了。
“你是说真的?”张伯脸色彻底变了,眼中流露出恐惧。
三千里地,先不说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有足够撑到衢州吃的粮食。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婉清胡诌道:“是我丈夫在边关救下的一个士兵写信告诉我的,张伯,如果你信我,咱们现在就要准备足够的吃食,否则在衢州的路上,就算侥幸没碰到流匪野兽,也会因为粮食不足,饿死在半路上。”
张伯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摆弄着草编蚂蚱的孙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三丫他娘,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必须在这山里尽可能多收集点粮食,日后,若是你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我这个老东西,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你办成。
他年轻的时候没少跟着村里人进山采摘打猎,在这里收集食物,总比去别的地方要便宜许多。
宋婉清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孩子们自己留在这里不行,张伯你带着孩子在附近多采一些木耳,让孩子们也动起来。”
“那你多加小心,对了,你等一下......”张伯拿起地下放着的包裹,从中找出一把匕首,递给送宋婉清,“这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生辰礼物,可惜没有用上,你拿着它,关键时刻可以防身。”
宋婉清接过,匕首压在手里的感觉沉甸甸的,她惊讶得瞪大眼睛。
张伯笑了笑,“这可是我请城里的铁匠用最好的铁打的,花了不少银子呢......”
他欲言又止,没在说下去,脸上有些失落。
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伯,人活着就要向前看。”
张伯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吧。
宋婉清又嘱咐了林书勇几句,这才往森林深处走去。
张伯说的对,这野鸡肯定是多半都被人抓没了,她若是想找点肉吃,就只能将目光放在躲在森林深处的野兽身上。
她掂了掂手中的匕首,有了这个,捕一头野猪,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她一路做好标记,深入林中。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沉重的跑步声,宋婉清连忙躲在一个粗壮的大树后面,探出头谨慎的观察。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的男孩,正拼了命的在森林中奔跑,在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
宋婉清有些奇怪,野猪这种动物,只要不去招惹它,它基本不会主动的攻击人,像眼前这种狂追的情况更是极少。
她狐疑的目光在男孩身上扫过,这才发现那男孩怀中竟然抱着一头野猪崽。
眼瞧着那发了狂的野猪已经快要追上他,他却依旧抱着猪崽不松手,只是不断拼命的跑着。
宋婉清眸子微眯,如今这头大野猪专心的追着男孩,对她来时候,倒是一个好时机。
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这弓着腰,步伐飞快的跟在野猪背后。
就在那野猪的獠牙即将刺入男孩后背的那一刻,她飞身上前,手中的匕首用力刺入野猪的后脖颈,而后借助惯性,往后一划,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野猪哀鸣一声,登时倒地不起。
男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好半晌,却都没有獠牙刺入身体的痛感,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睁开眼睛吧,你没事了。”
宋婉清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膀上,漏出来的腿部手臂可以清楚的看清楚肌肉的走向,看样子,是个经常干活的。
男孩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一身血迹的女子时,愣了一下。
宋婉清用手捧起地下的雨水抹了把脸,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扔进湖面里的石子,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危在旦夕,村民们彻底坐不住了,想要唾骂宋婉清的卑鄙手段,却又碍于她的身手不敢发作。
“村长,怎么办?”
朱永权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有气无力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去了!难不成你想看你的儿子姑娘全都丢了命吗?”
人若是一死再死,众人就会对他这个村长心生不满。
到时他没了权力,自然也就没了为家人谋私的手段。
老弱妇孺多了,劳力少了,身为村长,压力也会变大。
朱永权几乎是在一瞬就做好了决定。
李雷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急切的扒着朱永权的手臂,“村长,不能走,现在已经丢了两条命,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听我的,只要大家伙......”
“闭嘴!”
朱永权一拳招呼在他的脸上,“你和我们村的仇,等回去再和你算账!”
他看向宋婉清,赔了一个笑脸,“宋妹子,今日的事,是我们莽撞了,你看我们村也折了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不能算!”
李雷跳脚,回去之后,菘瓜村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指着宋婉清,状若癫狂,“她骗你们的,她根本就没有寻到你们的落脚地,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你们害怕!”
宋婉清蹙眉,“看来,这件事是算不了了?”
朱永权心里一紧,抬手招呼来两个人将李雷压在了地上,破口大骂,“菘瓜村与下羊村是邻里本该互帮互助的,都是你,是你这个杀千刀的从中挑拨!
害了我们村那么多人,现在也到了该讨回来的时候了,大家伙,给我揍,往死里揍!”
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村民们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毫不留情的对着李雷拳打脚踢。
李雷蜷缩在地上,捂着头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宋姑娘,张伯,你们帮我求求情,只要你们救我,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死有余辜的东西”,张伯恨恨的骂了一声。
若不是宋婉清身手好,且早有安排,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他们。
李雷刚开始还能大喊,但很快,声音便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见人是彻底没动静了,朱永权摆摆手,示意不要继续打了。
村民们不解气似的一人又踹了一脚。
“宋姑娘,挑拨离间的人已死,我们就先走了”,朱永权朝着宋婉清讪讪一笑,带着村民们快步离去。
走的时候,还把二狗夫妇的尸体也带走了。
李雷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浑身浴血,死状极惨。
待彻底看不见菘瓜村的人影,张伯心里紧绷的弦一松,险些瘫坐在地上,宋婉清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安抚道:“张伯,人走了,没事了。”
张伯止不住的叹气,“若那日咱们没有容那李雷住进来一晚,也不会遇见这档子事,三丫他娘你也不必冒险,这事,都怪我。”
说完,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年岁已高,却连人都看不准,他有罪啊。
宋婉清吓了一跳,“张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况且收留李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你无需自责。”
张伯叹口气,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突然传出一道稚嫩的声音。
“爷爷,那些坏人走了吗?”
张昌平胆子最大,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便趁着林书勇不备,壮着胆子跑了出来。
他的突然出现,把张伯吓了一跳。
外面可是有一具尸体呢!
他一把将张昌平抱在怀里,挡住了他的视线,“走了,你宋婶婶把坏人都打跑了!”
张昌平小小的脸上漏出大大的惊讶,他拍着小手,语气崇拜,“宋婶婶好厉害,我也要和宋婶婶学功夫,等长大了,保护爷爷和婶婶。”
张伯捏了下他的脸,呵呵笑着,“好,以后乖孙保护爷爷。”
宋婉清含笑的看着爷孙俩,余光却不经意的瞥到了角落里林书勇失落的身影。
林书勇垂着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受过伤的腿。
宋婉清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却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她眼神微深,如今有了肉和野菜,短时间内他们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趁着这个时间,她正好为林书勇治腿,还有二丫的痴傻,也要一并治了。
虽然书中女主会想办法为他们医治,但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病还是越早治疗恢复越好。
“婶婶,张爷爷,我回来了。”
石头气喘吁吁的从洞外跑了进来,他将肩膀上扛着的布袋子扔在地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大袋子是什么?”张伯一脸奇怪,“你去偷东西了?”
石头连连摆手,缓了一会才说,“那菘瓜村的人回去后,就在瓜分一个叫二狗的粮食,一群人抢的火热都打起来了,我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二狗得罪了婶婶才死的,就趁乱抢了一袋子,反正不拿白不拿嘛,就当是给婶婶出气了。”
他嘿嘿一笑,一脸求夸夸的模样。
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闹了这一通,咱们是该有点补偿了。”
石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婶婶,你快打开看看,我怕他们发现一路跑回来的,都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只知道死沉死沉的。”
宋婉清点头,打开布袋,张伯和石头都探头看了过来。
“这是......粗米?”
张伯一脸惊讶,“那二狗一家既然有粗米,为何还要抢我们的粮食?”
“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宋婉清将布袋子系上,笑着道:“这粗米来的正好,孩子们很久没有吃过大米了,正好让他们尝尝,肉吃多了,偶尔也要来点清淡的。”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这山洞住不了了。”
李雷的尸体血腥味太大,若是引来黑熊就麻烦了。
张伯也明白这个道理,抱着张昌平走进山洞深处,开始收拾行李,不久后,一行人便推着推车出发了。
这两日难得的没有下雨,天气炎热,也不需要山洞避雨了。
宋婉清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暂为落脚。
李朵的声音不小,自然也传到了宋婉清几人耳朵里。
张伯吃饭的筷子一顿,看了宋婉清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也没再搭理。
这野猪是宋婉清出人出力冒着生命危险捕来的,他和孙子能吃一口,那是宋婉清心善。
做善人,他是有心,但是无力。
在这乱世,他只求他和孙子能有口饭吃,足矣。
“呜呜呜,我吃了肉喝了骨汤病就都好了,我不管,我就要吃”,李朵见无人理睬,躺在地上打滚起来。
张昌平率先皱起小脸,这人,咋比他还馋呢?
林书勇于林书元也搁在筷子,朝她看去。
“你这孩子,你先喝药,喝完了爹就给你炖兔肉吃”,李雷无奈,赔着笑脸,“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们吃,不用管她。”
“吃你们的”,宋婉清敲了敲碗,将几个孩子的心思拉了回来。
李朵越哭越凶,无论李雷如何安抚都不管用,最后竟生生把自己给哭吐了。
这下,一桌子人的胃口都没了。
眼见着他们要收拾碗筷,李雷揣着半边野兔上前,指着三丫喝剩了一半的猪骨汤,忐忑不安问道:“宋姑娘,我能不能用这兔肉换这碗汤?”
“可以”,宋婉清点头,一手接过兔肉,一手将猪骨汤倒进了李雷端来的碗里。
李雷把汤捧了回去,李朵仰头喝了个精光,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经此一事,洞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张伯与石头对待父女二人的态度,明显转变了。
那李朵脾气在犟,也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李雷若有心要管教,自然有千万种方法让她闭嘴。
但是他没有,反而任由李朵大哭大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存心试探,故意的。
就等着他们心软,想白吃白喝呢!
李雷几次与张伯搭话,都被敷衍了回来,自然也有所察觉,他讪讪的看向宋婉清,见她正把油布往身上系,出声问道:“宋姑娘,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这是要干啥去?”
宋婉清将张伯编好的捕猎陷阱放在背篓里,“去打猎,李大哥你和我一起去吧?”
听到打猎二字。
李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
他眼神闪躲,“这山里有黑熊,危险的很,你一个年轻姑娘家还是别去了,等天晴了出山去永安县领赈灾粮便是。”
宋婉清看着他,“就是因为我一个姑娘家危险,所以才需要李大哥和我同去啊。”
李雷被她的话架了起来,只能不情愿的答应。
宋婉清莞尔。
她本打定了主意,若是李雷不与她同去,那她便也不去了。
毕竟若是这李雷真要做些什么,光凭石头和张伯两人,怕是挡不住。
她猜测,这李雷多半是个逃兵,没有户籍,这才带着女儿在山里讨生活,迟迟没有出山。
李雷与宋婉清进了深山后,便各自分开布置捕猎陷阱。
宋婉清拿出兔肉,撕碎之后,放在陷阱上,在用落叶加以遮挡。
自己则一跃跳到了树上,时刻观察着地面的动静。
半刻钟后,草丛中传出细细簌簌的声音,然而,还未等猎物上钩,从远处走过来两个人影。
草丛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归于平静,猎物显然是被吓走了。
宋婉清满心期待落空,朝着地面站着的两个男子看去,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人竟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虎头。
不过一日不见,虎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完好的衣衫变得破破烂烂,随着他的动作,还隐隐可见带着血痂的伤口。
不像是被利刃所伤,倒像是......
野兽?
她略微思索一瞬,跳下了树。
虎头见到她从天而降,吓了一跳,“宋妹子,你怎的从树上下来了?”
“在这里躲雨”,宋婉清随意扯了个谎,便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虎头大哥,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虎头脸沉了下来,咬牙切齿,“有个狗杂种招惹了黑熊,眼见着躲不过,竟将黑熊引到了我们村歇脚的位置,老弱妇孺们躲闪不及,受了伤。黑熊见了血,更是发狂,一连咬死了十几个人,我带着人顽死抵抗,这才吓退了那黑熊,这伤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虎头双目仿佛要喷火,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十多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昨晚我带着人寻到了那狗杂种的藏身的地方,却还是不慎让他跑了,别让我抓到他,否则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宋婉清眼神冷了下来,“那人长什么样?”
“天黑了看不清,我只记得个子不高,是个五短身材,宋妹子,你可见过此人?”
“没见过”,宋婉清摇头。
虎头失望的摆手,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宋婉清便借口离开了。
她将狩猎陷阱收好,一刻也不停歇的往回赶。
张伯见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又观她面色难看,一股不好的预感浑然升起,急急问道:“三丫他娘,可是出什么事了?李雷呢?”
宋婉清扫了一眼尚在昏睡的李朵,严肃道:“收拾东西,这山洞不能呆了,我们要换一个地方。”
张伯和石头虽然不理解为何突然要换地方,但还是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很快就将所有东西都收拾整齐,堆在了推车上。
小猪崽这几日一直被捆住了嘴巴,用布袋裹着,几乎很少发出声音,这点倒是让宋婉清很放心。
她清点完行礼,便将孩子们都抱到推车上,罩上油布,就要出山洞。
却被一人拦住。
李雷浑身被雨浇的湿淋淋的,“老伯,宋姑娘,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不等张伯回答,宋婉清身形一动,软刀已经抵在了李雷的脖颈处,只需在近一寸,便可要了他的命。
李雷并未料到她的速度竟然如此快,他举起手,“这是什么意思?”
“干什么?”
刘二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当然是找你们叙叙旧了,咱们可都是一个村的啊。”
“呸!”
“我已经和你们断绝了关系,谁和你是一个村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石头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大有要上去搏命的架势。
刘二一脸的不屑一顾,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视线越过石头,落在了宋婉清和张伯身上,讥诮的神色未变,唯独看见宋婉清身侧坐着的许万里时,眼神缩了缩。
刘大显然也注意到了许万里,男人身材高大,手臂几乎有成年女子大腿那么粗,一眼望过去像一座小山坐在那,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退缩之意。
他态度缓和了不少,难得客气的道:“张伯,我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你求你们。”
“什么事?”张伯语气不善。
“方才候翠花说看见宋婉清摘了草药在给林书勇上药治腿,咱们村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能不能请她为他们看看?”
侯翠花,便是早上被刘家兄弟又打又踹的那位妇人。
石头下意识的看向候翠花,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候婶婶,是你说的?”
候翠花不敢去看石头,支支吾吾的,“石头,宋婉清会医术,就该帮帮村里人,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同村人去死吗......”
刘家大哥被火羽箭刺穿了手臂,箭矢虽然拔出来了,伤口却迟迟不愈合。
方才她去林中挖野菜,偶然瞧见了宋婉清在为林书勇上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喜不自胜,连忙跑回去给刘大说了。
若是宋婉清真的能把刘大的手臂治好,她也算是有功,刘家兄弟兴许路上不会过多的为难她们母子了。
石头满眼失望。
她明知道刘家兄弟性子暴虐,与他有仇,竟还是带人找上了他们。
当初他没有离开大部队的时候,没少为候翠花母女出头,替她们分担了不少活,挨了不少的揍。
他原本以为,候婶子是不过是性格软弱了一点。
现在,他才彻底的意识到,他错了,大错特错!
许万里压低了声音:“宋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替他们医治,我就帮你将他们赶走。”
宋婉清摇头,她起身来到了刘家兄弟二人面前,“治病可以,只不过不能白治,一个人五文钱,若是没有钱的可以用粮食,衣裳,被褥来换。”
三千里路,保守要走三个月。
越往南走,天气就会越冷。
上山的时候匆忙,只来得及带两套换洗的衣物,入秋的衣服需要提前备好,
逃荒路上银钱虽然无用,但路过州县时,可以想办法混进去采买一番,否则仅凭他们现在的物资,是撑不了三个月的。
刘家兄弟二人听见这话,神色不悦,脸色黑了下来。
下羊村的村民们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都是一个村的,还要什么银子,现在大家伙儿都不容易,还要五文钱,你咋这么黑心呢。”
“就是,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听说她会医术啊,八成也就是骗人的吧,别等到时候钱花了,伤还没治好,都没地方说理去。”
“她之前将孩子打成那样,能是什么好货,我就算是疼死,也不会找这种毒妇看病的,我都怕她把我活活害死!”
“......”
许是逃散走失的人路上碰到了大部队,下羊村的队伍比早上的时候人多了一半还多,近五十多人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声音不小,吸引了不少难民过来凑热闹。
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道:“你们这些人好没有道理,请别人看病,竟然什么都不想拿,怎么难不成那草药都是凭空变出来的?”
说话这人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读书人的气质。
读书人,无论何时都是最受尊敬也是最有声望的。
下羊村的村民被怼的面面相觑,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李奕撸起袖子,漏出一片烧伤的手臂,掏出五文钱放在了宋婉清手心,“这位姑娘,他们拿不出钱,我能拿的出,我这手臂疼得厉害,劳烦你帮我看看。”
宋婉清点头,“你跟我来。”
随后她又看向刘家兄弟两人,“既然你们信不过我,就请回吧。”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刘家兄弟就算心有不快,也不敢轻易造次。
刘大脚步没动,他手臂的烧伤远比李奕还要严重,疼得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
他亲眼看见下羊村的村医死在了火羽箭之下。
眼下,宋婉清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倒不如就让李奕先试试效果。
若是有效,别说是五文钱,就是五十文他都愿意出。
他不走,下羊村的人也就都没走。
宋婉清就这么在一群人的注视下,神情坦然的为李奕处理伤口。
她先是用烧红的匕首将腐肉刮下来,而后用清水简单清理一下,最后将草药怼碎,敷在伤口上,用布条固定。
做完一切后,李奕疼动了动手臂,满脸惊讶,“神了,我这手臂方才还火烧火燎的疼,现在不用力都不觉得疼了。”
宋婉清笑了笑,将剩下的草药用布条装好,递给他,“你伤的不重,这药每天换一次,换七天就能大好,切忌不要碰水,平时还是以修养为主。”
“多谢”,李奕连连道谢,起身离开,路过下洋村的村民们时候,冲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难民们的心中,读书人是不会撒谎的。
有了李奕的开头,其他受伤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前,争前恐后的抢着医治。
一位老妇人抱着孙子挤到前头,“姑娘,我没有银子,用棉衣抵可以吗,虽然旧了一些,但里面的棉花都是俺家地里种的,暖和的很,若不是孩子伤了,老婆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拿出来抵的。”
宋婉清毫不犹豫的答应,“当然可以。”
身后的难民们越发激动,“我家还有点野菜,也可以吗?”
“可以”,宋婉清一一应下,不疾不徐的依次为每个人诊治。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刘二粗暴的将前面的人挤开,“都让开,让我大哥先治!”
被推搡的人刚要回身怒骂,却被刘家兄弟二人身上的戾气吓退,不情不愿的让出一条路。
刘大趾高气昂的从中走过,随手掏出五文钱扔在了张伯怀里,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最先来此的,先给我治不过分吧?”
就在这时,宋婉清突然加快了匕首的速度,一刀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大量的喷涌而出。
宋婉清连他的血都嫌恶心,连忙闪身避开,冰冷的吐出四个字,“死有余辜。”
“大哥!大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二麻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大哥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溅起层层淤泥,他扑上前去,捂着他的伤口,不断的哀嚎,“大哥,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仰天长啸一声,站起身,双眼萦绕着磅礴的怒意,“你这个贱人,你竟敢杀了我大哥,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替我大哥报仇!”
宋婉清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语气似笑非笑,“我不仅杀了你大哥,我还要杀了你。”
话落,她猛地上前,与二麻子的斧头缠斗在一起。
“你以为你们就死的无辜吗?那些被你们欺负的女子,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是一辈子陷入无边的阴影里”,宋婉清出招越来越快,力气使的越来越重。
这可是古代,贞洁可是比命都要重要的东西。
这两个人欺辱女子,比杀人更可恨,更可恶,既然官府不作为,那她不介意惩奸除恶,替老天爷收了这两个人。
二麻子被打的节节败退,眼瞧着就要小命不保,他突然刀尖一转,竟然直接朝着躲在一旁的石头攻去。
宋婉清早就料到似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只手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身体。
“啊——”
二麻子尖叫一声,捂着腹部,满眼的恐惧,他跪在地上,用头撞地,“姑奶奶,你大人有大量,你饶我一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饶你?”宋婉清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那些被你残忍折磨的女子求饶的时候,你放过他们了吗?若是现在跪在这里的是我,你会放过我吗?”
“我......”
二麻子眼神恐惧,身子不断的颤抖。
宋婉清手起刀落,给了他一个痛快。
她擦干净匕首,别再了腰间,挥手将石头叫了出来,“过来,帮我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能用的上的东西。”
石头抱着野猪崽走了出来,动作虽僵硬,但一双眸子却熠熠发亮,看向宋婉清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婶婶,你的武功好厉害,你可不可以教教我,等我学好了,就换我来保护婶婶。”
宋婉清笑了笑,抬起头,“我杀了人,你不害怕?还要跟着我学功夫?”
“不怕!”石头语气坚定,“婶婶杀的人是坏人,若是不把他们杀了,那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这两个人死有余辜。”
“好”,宋婉清一口答应,看来,她没看错人。
石头蹲下身子,一只手揽着野猪崽,一只手在大麻子和二麻子的尸体上摸来摸去。
最后,从他们身上找出来一两银子,五个饼子,以及好几个女人的肚兜。
宋婉清叹口气,看来这两个贼人,应该在遇见他们之前,就得手了好几次,她突然后悔让他们就这样轻松地死去了。
就应该把这种人渣,一刀一刀将他们的肉割下来喂狗,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宋婉清捡起他们的软刀和斧头,与匕首别在一起,然后一把扛起野猪肉,朝着石头道:“走了。”
石头这回是彻彻底底的惊掉了下巴,“婶婶,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这野猪肉就算是个成年男子背着也不会这么轻松啊。
“快点跟上”,宋婉清催促,“你若是跟丢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石头听到这话,赶紧提步跟了上去。
心中对宋婉清的崇拜已经溢于言表。
另一边,张伯带着几个孩子一直在附近采摘木耳,将周围树上的木耳全都采了个干净,然后趁着有阳光,放在推车上晒着。
他又捡了一些干柴,让火堆燃的更旺,在上面架了一口小锅,烧了一锅热水。
“孩子们,都过来喝点热水解解渴吧”,张伯招了招手。
张昌平第一个冲了过去,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接下里是林书勇和林书元,最后张伯接过三丫,给她喂了点水喝,又交给了林书勇。
他叹了口气,刚才宋婉清说的话,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胸口上,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站起身子,准备在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落下的木耳,刚抬眸,就看见两道身影朝着他走过来。
张伯心头一紧,连忙将孩子们护在身后,高声喊道:“谁啊,不许过来!”
“张伯,是我。”
“三丫她娘?”张伯定睛一看,那走在前头的人不是宋婉清还能是谁,他连忙上前几步,在看清宋婉清肩上扛着的东西时,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这是野猪?”
宋婉清笑着走了过来,将野猪肉扔在地上,“对,运气好,碰见了个野猪,这下咱们终于能开开荤了。”
“大哥,这是肉?”林书元站在野猪旁边,张开嘴巴,瞪大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自从爹爹死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肉。
“对”,林书勇壮着胆子用手摸了一下野猪,惊喜的抬眸看向宋婉清,“娘,这是你捕的野猪?”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你们石头哥哥的功劳”,宋婉清笑着将躲在她身后的石头拽了出来。
石头挠了挠头,“婶婶,我哪有什么功劳,我一点忙都没帮上。”
“怎么会呢?”宋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你在前面勾引,我也不会抓的这么顺利。”
石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石头?你咋在这?”张伯惊讶的道,“你不是早就上山了吗?”
“我是上山了,但是却被大部队给赶出来了”,石头叹了一口气,将大部队发生的事情,给张伯叙述了一遍。
张伯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刘家兄弟,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若不是遇到婶婶,我差点就死在野猪手里了”,石头语气里满是感激,他将怀中的野猪崽放在地下,问道:“张伯,婶婶,这个猪崽怎么整?杀了吃肉?”
宋婉清摇头,“不能吃,我们要养着他。”
“养他?粮食连人都不够吃,哪里还有多余的能养猪啊。”
“知道了,我这就去,娘,妹妹给你”,林书元嗓音怯懦,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女娃递到宋婉清手里,随后用袖子擦干眼泪,抽噎着进了里屋。
女娃名叫三丫,是原主随便起的名字。
许是因为到底是自己亲身的,她是三个孩子中唯一有点肉的,但看她菜色的脸,就知道她也是很久没有吃过营养的食物了。
三丫此刻歪着头,口水流了宋婉清一手。
她忍不住微微蹙眉,林书勇见状,忙不迭的用自己还在滴水的袖口给口水擦干净,“娘,你不要怪妹妹,她还小,控制不住自己。”
宋婉清叹气,这哪里是年纪小,分明就是被摔傻了,从炕上到地下那么高的距离,就算是成年人都得摔个好歹,更被说是个婴儿了。
她心疼的抱着女娃,想到自己身上也是湿的,便站起身往东屋走去,她记得今天早上灶里烧了火,应该还是热的。
“书勇你去里屋换一身干的衣服,在整理几件你和书元三丫的衣服带着,一会我们就上山,这村子里待不了多久了”,宋婉清吩咐着。
涨水冲击堤坝的声音越来越响,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林书勇神情一滞,不可置信的开口,“娘,你要带我们一起走?”
“当然了,你们还想让谁带你们走?”
“没有,我们想跟娘走”,林书勇生怕她反悔,连忙补充。
宋婉清催促,“还不快去。”
林书勇脸上一片喜意,走进里屋开始收拾起来。
这边,宋婉清也没有闲着,她将三丫放在炕上,用棉被固定住免得她乱滚掉下去,这才翻找出来一身衣服给自己换上。
她来到了厨房,在看见地面上摆放着的葫芦时,眸色一喜,拿起菜板上的刀,挖干净瓤,又将葫芦加以修整,再用木棍做成一个简易的瓶塞,就算是一个简单的盛水工具。
她掀开锅盖,将锅里的热水尽数灌了进去。
涝灾虽然不缺水,但是却缺无污染的淡水,她没有带太多,总共灌了五个葫芦,以备应急用。
她又在橱柜里面翻找出来一些调料、硬邦邦的馍馍、半袋子糙米,她一股脑的全都装了起来,最后将菜刀别在自己腰间,整个厨房能用上的几乎一个都没有放过。
宋婉清回到屋内,翻找出来几块结实的布料,飞快的制作了一个背带,正好能将三丫背在胸前,又拿了两床棉被,这才大包小包的来到了门口。
林书勇和林书元也收拾好衣服,背着两个比他们都大的包裹走了出来。
宋婉清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上火,山路本就不好走,下过雨后更加的泥泞,更别提三个孩子中,一个需要抱着,一个坡脚,一个瘦弱无力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书中女主都能做到,她也未尝不可。
“家里有没有推车和雨布?”宋婉清想了想,出声问道。
“雨布有,推车没有”,林书勇从怀中掏出油布,递给宋婉清,懂事的道:“娘和妹妹用雨布就行,我们两个不用。”
“那怎么行”,宋婉清一口拒绝,将油布抖露开来,发现这油布很大一块。若是能有个推车,她就可以让两个孩子都坐在上面,用一块雨布将他们都罩住。
否则这样淋一天,就算是华佗来了都得交代在这。
“三丫他娘,你们怎么还没走呢?村子里就剩咱们两家了,得赶紧了,若是洪水涌进来,那瞬间就会要人命的呀!可耽误不得了!”
屋外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宋婉清的沉思。
雨幕中,缓缓走进来一位老者,他用力推着车子,车子上面坐着个六岁的孩童以及堆放着逃难的包裹,但他们的油布却不够大,老者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被浇的湿淋淋的。
宋婉清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张伯,不如我们一起结伴上山如何?你让我的两个孩子坐在推车上,我帮你一起推,再罩上我家的油布,咱们就都不用淋雨了。”
这张伯是村子的老好人,只可惜命却不好,三个儿子两个被拉去充壮丁,全都战死了,仅剩下的一个还在前年病逝,留下一个四岁的儿子。
家里又穷又苦,儿媳妇受不住也跑了。
自己的老伴早早的就去世了,张伯便只能一个人辛辛苦苦的拉扯孙子。
可惜,又遇到这档子事。
他家之所以拖着这么晚上山,是因为张伯年纪大了,不管是上山还是逃难,他都有点力不从心,如今宋婉清主动开口,简直正中他的心意,他立刻就答应下来。
宋婉清赶紧披着油布将包裹全都放在推车上,又将三个孩子抱了上去,没让他们身上沾一点雨水。
张伯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惊讶,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知道,宋婉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怎么今日瞧着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宋婉清忽略他的目光,将油布一一盖好,这才道:“张伯,你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推,这样咱们都能省力,我不认识路,你正好也能带着我走。”
“好,快走吧”,张伯收回心思,专注赶路,他们要到达的地方是山中心。
这地方因为村里人盖房,所以砍了不少的树木,在加上村里人上山都走的这条路,野草树杈几乎都被清理掉了,张伯和宋婉清互相配合着,不算费劲。
但可惜雨下的实在是太大,再加上罩着油布,视线几乎看不出去多远,虽然不需要花飞太多的力气,但为了求稳,速度只能慢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半山中央。
张伯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憋得通红,裤腿上满是泥泞,宋婉清见状,便道:“张伯,这里地势不算低了,咱们就在这里歇一会吧,就算一会洪水进村,咱们在往上赶也来得及。”
张伯点头,知道是自己拖累了行程,幽幽叹了一口气,“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半路遇到你,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根本到不了这。”
“张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逃难一起出力是应该的,再说我家不也借了你家的推车吗?若是没有你,我们可能也到不了这”,宋婉清宽慰着。
张伯目光闪动,虽觉得宋婉清性格大变,但转念一想,逃难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性格转变也实属正常,他点了点头,招呼几个孩子下了推车,“你们下来,我这里还有今早上刚烙的锅贴,都先对付一口吧。”
李雷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怀中的女娃皆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急忙将女娃放在地上,紧张的拍着她的小脸,嘴唇都直打着哆嗦,“朵儿,快醒醒,你千万别吓爹啊......”
意识到了不对劲,几个孩子倒是都不怕了,直愣愣的看着。
张伯不忍的闭上眼,连连摇头。
那女娃自从进山洞,就一直昏睡不醒。
眼下既没大夫,又没草药,就算是想救,也有心无力。
怕是凶多吉少了。
石头站在原地,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不是没有见过人死,但那女娃还那么小,鼻子不自觉的就有些发酸。
李雷的哭声越发的哀拗。
宋婉清揉揉耳朵,沉沉叹了一口气,她起身简单的观察了下李朵的情况,“别哭了,人又没死,你摸摸她额头是不是烫的?”
六神无主的李雷终于找回了点理智,他手探上女儿的额头,被烫的一下收回了手,“烫,太烫了。”
他恨得咬牙,双拳紧握,“都怪菘瓜村那群杀千刀的,原本朵儿的病都要好了,却被他们一吓,又淋了雨受了寒,这才如此严重。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若是朵儿挺不过去,我还有什么颜面独自活着,倒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算了。”
张伯拦住他,“你且听三丫他娘咋说。”
宋婉清:“你女儿是烧得太厉害惊厥了,你将她身上湿了的衣裳换下来,然后用酒给她擦拭手心脚心,物理降温,挺过今晚,天一亮你便出去找草药。”
她方才在包裹里,有看到剩下的白酒。
通过李雷所说,他应当是识得治疗风寒的草药的,且李朵已经服用一段时间了。
那她暂时没必要将自己会医术的底牌打出来。
直觉告诉她,李雷与菘瓜村的事,不似他说的那么简单。
她当时虽与虎子只打了一个照面,但也能看出来,虎子为人算的上正直,心眼不坏。
山洞地方大,大家碰在一起,挤挤便是,为何非要将人赶出来?
这其中,怕是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李雷现在全身心的都在女儿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宋婉清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他手忙脚乱的从包裹中取出白酒,为女儿搓着手心脚心,急的满头大汗。
张伯与石头也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约摸着半个时辰后,李雷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温度降了,降了!”
张伯松口气。
石头拍拍胸脯,带着林书勇几人睡觉去了。
孩子们一走,李雷便跪在地上,朝着宋婉清与张伯的砰砰磕了两个响头,“老伯,宋姑娘,今日多亏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家朵儿,怕是,怕是......”
宋婉清没接他的话,倒是张伯饶有兴致的与他攀谈起来,在听见李雷提到菘瓜村所做的穷凶极恶的事情后,心里连连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听宋婉清行事,否则,以他这糊涂的性格,哪天被卖了都要替人数钱。
雨下了一整夜,天亮后停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下了起来。
望着天边的滚滚黑云,采摘完草药回来的李雷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支起一口锅,借着雨水将草药洗干净,放在锅中熬煮。
李朵的情况比昨日好了很多,此刻正眼巴巴的看着林书元与张昌平几人玩闹,眼底闪过一抹渴望。
她也想和哥哥们一起玩。
但宋婶婶早上便下了规矩,不准他们与她接触,说她得了病,会传染。
她委屈的瘪了瘪嘴。
婶婶坏!
宋婉清端着切好的肉片,从山洞内走出来,就感到一道幽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扭头一看,正巧与李朵的视线对上。
小姑娘年纪与林书元相仿,还不会藏心思,正气鼓鼓的瞪着她。
宋婉清自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她来到铁锅前,从盘子中取出肥肉,扔了进去,猪油的香气瞬间便充盈了整个山洞。
张昌平冲过来抱着宋婉清的腿,探头探脑的往锅里瞧,“婶婶,你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宋婉清弹了一下他的鼻子,“等会你就知道了。”
林书勇走过来将他拉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离锅远点,小心烫到你。”
张昌平揉揉鼻子,蹦蹦跳跳的去找石头逗三丫了。
林书勇看着宋婉清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爹还没死的时候,他和弟弟也曾抱过娘的大腿,缠着她问做什么好吃的。
但......那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都快要记不清了......
“尝尝。”
鼻尖萦绕着肉香。
一块煎的还在冒着油泡儿的肉递到了他嘴边。
林书勇一怔,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烫吗?”宋婉清把肉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递了过去,“这回应该不烫了。”
林书勇只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直到肉香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娘刚才亲自喂他吃肉了!
还贴心的吹凉了!
他喜不自胜,一扭头,猛的看见站在离他们不远处怔怔出神的林书元,整个人似是兜头兜脑被浇了一盆冷水。
之前,林书元被打的狠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又惊又怕,梦里都在呓语求娘不要打他。
就连一提到娘的名字,都浑身发抖。
他对宋婉清,是结结实实的怕到了骨子里。
这份惧怕,绝不是短短几日的好便可抚平的。
眼下他当着弟弟的面与娘亲近。
很有可能会让林书元生出一种错觉——他这个当哥哥的也要和娘站在统一战线上,不要他了。
林书勇不敢在细想,连忙上前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一人给抢了先。
宋婉清单手将林书元拎了起来。
身后,张昌平连滚带爬的摔进了土里。
若不是她及时将人拎走,怕是两人就都要滚一身的土。
“老实点,要是在调皮捣蛋,一会就罚你不许吃肉!”
被宋婉清拿吃食威胁,张昌平立刻就老实了。
林书元浑身僵硬,身子轻轻打着颤,显然是十分抗拒宋婉清的接触。
宋婉清叹口气,将他放下来。
想要缓和她与林书元的关系,看来只能从长计议,短时间内急不得。
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锅中煎肉上,薄薄的肉片被猪油一烫,立刻就鼓起来,全部煎好以后,宋婉清将从李雷那里得来的调料撒上,整个山洞内霎时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肉香味。
张昌平端着碗,急的上蹿下跳。
宋婶婶做饭简直太好吃了,比爷爷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张伯也在此时披着油布回来了,“三丫他娘,捕猎陷阱我做了四个,不知够不够用?”
“足够了。”
这捕猎陷阱,多是狩猎野兔野鸡的小型猎物,对于大型野猪是没用的。
她昨日在李雷包裹中翻到了兔肉,便想着碰碰运气,才让张伯做了几个。
宋婉清:“吃饭吧。”
张昌平欢呼一声,第一个开动。
今日的肉终于有了滋味,宋婉清难得的吃了不少,她从石头怀中接过三丫,用手帕仔细擦干净她流出来的口水,将事先煮好的猪骨汤给她喂了下去。
三丫挥舞着小手,也不知是不是吃香了,咯咯直笑。
“咕噜......”李朵捂着肚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盛肉的盘子,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在肉香味儿的刺激下,苦口的药更加难以下咽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要喝药,我也要吃肉!也要喝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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