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云铮沈嘉岁的其他类型小说《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超爱小螃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云铮扭头,看到盛怒的父亲,面上却起了丝恍惚之色。他曾在千军万马中亲眼看到父亲倒了下去,谁能想到,上天还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们父子再次相见呢?白芨见陆云铮呆怔在原地,转身朝陆将军再行一礼,而后从容离去。其实她是不想走的,毕竟热闹还没瞧见,但她已经传完话,没有立场再留下去了。陆云铮一看白芨迈步出了正厅,登时回过神来,想要再次将人拦下。“不准走!谁知你方才如何诋毁了惜枝,我必须留你当面对质!”“混账,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陆将军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三两步走上前来,瞧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竟是要直接出手教训陆云铮。陆夫人匆忙追了出来,她面色发白,脚步慌张,一下子挡在了陆云铮身前。“夫君息怒,方才那些只是小丫鬟的一面之词,谁知她是否言过...
《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陆云铮扭头,看到盛怒的父亲,面上却起了丝恍惚之色。
他曾在千军万马中亲眼看到父亲倒了下去,谁能想到,上天还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们父子再次相见呢?
白芨见陆云铮呆怔在原地,转身朝陆将军再行一礼,而后从容离去。
其实她是不想走的,毕竟热闹还没瞧见,但她已经传完话,没有立场再留下去了。
陆云铮一看白芨迈步出了正厅,登时回过神来,想要再次将人拦下。
“不准走!谁知你方才如何诋毁了惜枝,我必须留你当面对质!”
“混账,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陆将军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三两步走上前来,瞧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竟是要直接出手教训陆云铮。
陆夫人匆忙追了出来,她面色发白,脚步慌张,一下子挡在了陆云铮身前。
“夫君息怒,方才那些只是小丫鬟的一面之词,谁知她是否言过其实,为何不先听听铮儿如何说呢?”
陆将军闻言冷笑一声,“好,那我就听听,这孽障有何话说!”
陆夫人见状松了口气,急忙回身来抓陆云铮的手,疾言道:
“铮儿,你好好说说,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和沈家的婚约不是早就定了吗?你怎么——”
陆夫人心里其实是不喜沈嘉岁的。
这个准儿媳会武,性子张扬,瞧着就是个不安分,且出身太高,不容拿捏,只怕将来未必敬她这个婆母。
但是只要一想到两家结亲,铮儿就能得到定国将军府的助力,她也就认了。
谁知今日出了这般岔子。
铮儿也是糊涂,他若早早移了情,为何不提前来同她商量?
要她说,先将沈嘉岁娶了来才是正理。
若铮儿实在放不下顾惜枝,不过一介孤女,既然她也钟情铮儿,到时候便和沈家商量,寻个日子将顾惜枝纳进屋中,不是一举两得吗?
陆夫人思绪飞转,正要寻个两全其美之法,陆云铮已经拉着顾惜枝跪了下来,情真意切地说道:
“爹、娘,今日孩儿擅自毁了婚约,确实有错在先,但其中自有缘由,还需寻个安静处细细说道。”
“再者,孩儿与惜枝两情相悦,惜枝温柔善良,是孩儿的知音,亦是孩儿决意相伴一生之人。”
“既然与沈家解除婚约已成定局,还请爹娘答应,让孩儿娶惜枝为妻,全我们一片真心!”
顾惜枝方才瞧见盛怒的陆将军,心中满是恐惧,如今见陆云铮果然信守承诺,不由情动神摇,当即随陆云铮一起俯身叩拜。
陆夫人听到这番话,不由心中大急,果然下一刻,陆将军便暴喝一声:“蠢货!”
“两情相悦?一片真心?你二人分明是私相授受,无媒苟合!”
顾惜枝听到这话,面色唰的一下惨白,整个人都软了些。
陆云铮见状,赶紧将顾惜枝扶稳了,心中也不免生出怒意。
爹一直以来都偏疼二弟,对他多有不满,如今连他带回来的心爱女子,也如此不留情面。
陆将军见陆云铮还不服气,袖子下拳头攥了又松,最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声道:
“陆云铮,我煞费苦心为你求得这门亲事,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叫我今后有何颜面去见沈将军?”
“我不管你有何缘由,你今日擅自悔婚,往小了说是私德有亏,往大了说,如此背信弃义,将来领兵打仗,谁人还敢信你?何人还愿服你?”
“你若还有良心,现在就随我去将军府赔罪,求得沈将军与岁丫头的原谅!”
顾惜枝一听这话,立刻死死抓住陆云铮的手。
陆云铮毫不犹豫回握过去,出言反驳道:“爹,这些不过是家事,哪里就扯到领兵打仗上去了?”
“再者孩儿方才已经将沈家彻底得罪了,此番再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孩儿不愿对外人卑躬屈膝!”
陆将军听到这话,几乎气笑了。
“好啊,看来你还自断后路了?我陆永渚一生践行忠义,言出必行,却没想到养出你这样一个逆子!”
“你不是一定要娶这个女子吗?那我不妨告诉你,当年便是她的父亲贪功冒进、失策失机,才叫沈将军吃了那场断臂的败仗!”
“她父亲万死难赎其罪,沈将军仁义,心软收留了她,她才能有今日。”
“如今你二人私相授受,你还要娶她为妻,若让旁人知晓,更要指责你是狼心狗肺的畜牲!”
顾惜枝听闻此言,面上血色尽褪,根本不敢动弹。
陆云铮见不得旁人诋毁顾惜枝,便是自家父亲也不行!
“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无论如何,惜枝是无辜的,您何必对她抱有如此多的偏见,只要您知晓惜枝的为人,便不会这般说了!”
陆夫人眼看陆云铮一而再再而三为了顾惜枝顶撞父亲,心中对顾惜枝的厌恶瞬间达到了顶峰。
她最讨厌女子故作柔弱,摆出这般狐媚模样!
顾惜枝当别人都眼瞎耳聋心盲,瞧不出她那点肮脏的心思吗?
后院还有一个周芙在虎视眈眈,巴不得铮儿出错,好将她那个庶子抬起来。
本以为和沈家结了亲,铮儿的将来就稳稳当当的了,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惜枝,将一切都毁了!
思及此,陆夫人面色难看,出言劝道:“铮儿,你若实在喜欢这女子,待到沈家姑娘进门,你再将她纳为妾室也不迟,为何如此冲动,非要毁了两家的婚事?”
“你爹说得没错,你现在就去沈家赔罪,一切还来得及!”
为妾?让她为妾?
顾惜枝脑中轰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下一刻,她再也跪不住,整个人向一旁歪去。
陆云铮眼疾手快将顾惜枝抱住,口中疾呼:“惜枝!”
顾惜枝不敢说话,可是眼泪却簌簌而下,那含情含怨的目光望着陆云铮,仿佛在说:
“云铮,你方才明明答应我,要娶我为妻的。”
陆云铮心中一阵慌张,忙不迭保证道:“惜枝,你放心,答应过你的话我绝不会食言,否则我陆云铮不配为人!”
陆云铮说着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父母,近乎哀求地叫道:
“爹娘,我这辈子非惜枝不娶,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们为何不肯成全了我!”
陆将军和陆夫人眼看自家儿子像是着魔了般,都不由倒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稍显柔媚的声音悠悠响起:
“哟,这位姑娘好手段,竟将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忤逆起长辈来了。”
马车内沁着一股幽香,有二人相对而坐。
左侧之人两鬓霜白,瞧着已过花甲之年。
他双眼略显浑浊,但面容慈祥中透着淡然,给人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与从容。
此时他右手还握着本微微泛黄的书,目光却透过掀起的车帘一角朝外看去。
伸手挑开车帘的是个青年人,就坐在老者的对面。
他半张脸掩在阴影中,瞧不清模样,只能从侧边看出他鼻梁高挺,眉眼平静。
“倒极难得瞧见这般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一眼便觉热热闹闹的,真叫人心生欢喜。”
此时沈嘉岁刚好翻身下马,老者忽然笑着开口,声音浑厚,可见虽年岁大了,身子骨还很是硬朗。
“嗯。”
对面的青年不咸不淡应了声,再无二话。
老者:“......”
“都说了不和你一个马车,你还偏上来,和你在一处最是无趣,还扰了我的兴致。”
老者将手中的书往身侧一搁,话语中虽多有嫌弃,但面上笑容不减,可见对这青年人确实喜爱,亦十分亲近。
就在这时,马车外响起了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蔺老,公子,属下打听到了,策马的那位是定国将军府的沈小姐。”
随从南风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昨日沈陆两家的退亲风波。
这时候,沈嘉岁正与众少年对峙。
她一开口便问得如此直白,倒让一众少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沈嘉岁见无人回应,眸光一扫,落在了中间那位鼻梁乌青的少年身上。
“这位......就是崔少爷吧?”
崔明珏忽然被点了名,不知为何心头一紧,随即又扬起下巴,桀骜道:
“正是小爷,怎么了?”
沈嘉珩生怕崔明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急忙跟了过来。
沈嘉岁倒是神色平静,追问道:“听说崔少爷说我相貌丑陋,形同男人?”
崔明珏一时语塞,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样当面质问人的。
旁人一看崔明珏吃了瘪,哪里敢袖手旁观,有人便高声道:
“沈小姐,你也别来兴师问罪,你被陆府退婚的事全京城都传遍了,别人都这么说,怎的不见你去计较?”
“就是!这会儿故作无谓,暗地里怕是没少哭吧?”
“别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倒是知晓先避避风头,如今风口浪尖,沈姑娘既然现身,那就是自讨没趣。”
沈嘉珩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红着眼要冲上前去。
沈嘉岁右手一捞,稳稳揪住了沈嘉珩的衣后领。
沈嘉珩气焰顿消,委委屈屈回头去看自家姐姐,“姐,是他们口出恶言在先。”
沈嘉岁面色冷沉,这些话和前世那些咒骂比起来,实在不痛不痒。
但她若不加以制止,珩弟如此护她,只怕不能安心求学。
她抬眸扫过眼前众人,淡声道:“我沈嘉岁就是如此不识抬举,偏想瞧瞧,散播谣言、人云亦云的都是些什么人。”
“原以为不过是些市井闲谈,听过说过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在这教书育人、满目圣贤的国子监,竟也有人以蜚短流长为乐。”
沈嘉岁表现得太过冷静,让一众本就不占理的少年郎心头发虚,纷纷看向崔明珏。
崔明珏不欲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便直视沈嘉岁,满不在乎地说道:
“人非圣贤,再者我们不过闲聊几句,是沈嘉珩不依不饶,动手在先,这才起了争执。”
“沈小姐义正言辞教训我们之前,是否先管教管教自家弟弟呢?”
沈嘉岁显然也是个护短的,她将沈嘉珩往身后一挡,冷笑道:
“闲聊?”
“崔公子,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你可曾想过,就是你们这些吊儿郎当、消遣打趣的闲聊,就可以轻而易举逼死一个人!”
崔明珏见沈嘉岁步步紧逼,当下也冷了脸色。
“沈家小姐实在言过其实,人人都说得,满城也传遍了,怎的沈小姐就偏对我们不依不饶?”
“你若有这个本事,就去堵住全城人的嘴,那小爷我便承认你本事大,向你认错也无不可。”
崔明珏话音刚落,旁的少年纷纷附和。
“就是,这沈嘉珩也实在好笑,我们不过玩笑几句,他倒好,回家请人了。”
“沈小姐这厢要是吃了瘪,是否一会儿沈将军和沈夫人也得来了?”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嘿,这沈嘉珩往后在国子监就横着走吧,咱惹不起!”
众人一番起哄,嬉笑讥讽,听得马车内的老者蹙起了眉头。
他正欲开口,沈嘉岁已先一步冷斥出声:
“不言人非,不揭人短,不议人私,我一习武女子都懂的道理,诸位身在国子监,读圣贤书,习君子仪,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吗?”
“我沈嘉岁没那么大的能耐,堵不住悠悠众口,旁人如何说,我管不着,但你们偏就不能!”
“国子监育良材、举贤能,诸君享今日之天恩,便该践行君子之道,否则他日入朝为官,只怕也是尸位素餐、无功受禄之辈!”
沈嘉岁话音刚落,马车中老者便眸光晶亮,暗赞一句:“好个慧心妙舌的姑娘!”
崔明珏还从未被谁这般不留情面地训斥过,这会儿一张脸又红又白。
其他人也没想到,这沈家姑娘如此伶牙俐齿,他们说了这般多,她不仅不为所动,还回得如此振振有词。
但,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占了上风?
马车内,老者眼看众少年还不依不饶,不由冷哼一声:
“背后语人已是有错在先,如今还逞口舌之快,当真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
“修直,你去。”
老者下巴微点,显然是打算终止这场闹剧了。
被唤作“修直”的青年人闻言点头,当即弯腰出了马车。
甫一落地,他便抬手揉了揉眉心,面上隐有疲累之色。
昨夜梦境不断。
他梦见有人跪在了大理寺外,一身素衣,手持诉状声声泣血。
四周围观百姓不知为何满脸愤恨,纷纷冲那人丢出秽物,口中句句咒骂,竟似恨之入骨。
他能瞧出那人是个女子,却看不清她的模样,见她嘴巴开合,却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只是她声嘶力竭的模样,显然有天大的冤屈,否则不该直接寻到大理寺来。
他抬步走近,却每每在女子抬头的瞬间惊醒,再次入梦又是一样的画面,来来回回,最后睁眼到天亮。
青年正有些失神,随从南风在这时迎上前来,低声关切道:“公子?”
他回过神来,淡淡道了声无碍。
再抬头往喧闹处走去时,步伐沉稳有力,眉宇间那丝疲惫已烟消云散。
国子监。
沈嘉珩狠狠抹了下鼻子,蹭得手背一片血红。
他头发也乱了,一身上好的锦衣揉皱得不成样子,明明狼狈得很,但脸上却满是狠劲。
他的身旁,一青色锦衣的少年又是递帕子又是温言劝道:
“珩弟,要不咱先退一步,好汉不吃眼前亏。”
沈嘉珩闻言立刻回瞪了少年一眼,气怒道:“表哥,莫要涨他人士气,这崔明珏口出恶言,侮辱姐姐,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
沈嘉珩口中的表哥,正是纪宛原本打算说给顾惜枝的忠勇伯府三公子,纪学义。
他见沈嘉珩怎么也劝不动,不由无奈摇头。
珩弟从小就是岁表姐的跟屁虫,听不得旁人说岁表姐半句不好,如今大了,越发护姐了。
自家的弟弟,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纪学义伸手替沈嘉珩抹了把鼻子,疼得沈嘉珩嗷嗷直叫,他却笑道:
“你倒会逞能,一会儿再打起来,你就往我身后躲,我给你扛着,你瞅准机会就出手,再给那崔明珏一拳!”
沈嘉珩闻言猛地抬起头来,因为疼狠了,眼泪还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忘瓮声瓮气说道:“表哥,你真讲义气!”
纪学义:“......”
开玩笑,要是回家让爹娘知道他坐视不理,非得往死里揍他不可!
这边兄弟俩嘀嘀咕咕,对面的人已经闹哄了起来。
为首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眉眼倒是俊俏,只是此时鼻子上捂着条帕子,看不清全貌。
瞧他那众星拱月的模样,显然就是吏部尚书崔道元的小孙子崔明珏了。
此时两方人中间还站着一少年,他面容清瘦,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正是陆云铮的庶弟,陆云晟。
方才沈嘉珩不信陆云铮会退婚之言,崔明珏便将陆云晟拎了出来,让他作证。
可陆云晟一直待在国子监,与自家嫡兄又并不亲厚,哪里知晓昨日退亲一事,便摇头道了声不知。
后来两方人打了起来,陆云晟躲避不及,好巧不巧被沈嘉珩打了一拳,这会儿颧骨处一片乌青,很是狼狈。
沈嘉珩倒是个讲道理的,知晓此事和陆云晟无关,眼看他还站在原地不动,便扬声道:
“陆云晟,我一会儿再同你好生道歉,你先躲开,拳头可不长眼!”
沈嘉珩边说着,又恶狠狠看向对面的崔明珏。
崔明珏哪里肯示弱,也气恨怒骂道:
“沈嘉珩,你来啊,小爷我就站这儿不动!”
“嘶——疼死了,小爷这辈子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崔明珏身旁围着许多少年,都是家中长辈与崔家交好的,见崔明珏开了口,纷纷附和:
“今日是他沈嘉珩先动的手,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一会儿便是监丞来了,他也逃不过一顿罚去!”
“没错,他姐被陆云铮退婚是不争的事实,全京城都传遍了,怎么的,人丑还不让说了?”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她姐身高五尺,虎背熊腰,力大如牛,是个女夜叉呢!”
“哈哈哈——”
此言一出,屋内哄堂大笑。
崔明珏闻言不由蹙眉,可待他瞧见沈嘉珩被这三言两语激怒得双目发红时,又得意地舒展了眉眼。
沈陆两家的事京城都传遍了,他在这国子监中都快闲出病来了,和身边人调侃几句怎么了?
那沈嘉珩二话不说,疯狗一样冲上来对他就是一拳,当他崔小爷是吃素的?
众人见崔明珏不曾出言阻拦,便以为是说到了他心坎上,为了献殷勤,一个个越说越是难听。
“那陆云铮是五城兵马司的,有一回他巡城的时,我还远远瞧见过,确实威风凛凛,俊朗不凡,想必他对这门婚事不满久矣。”
“欸,谁去问问沈嘉珩,他家那个养女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就算不是美若天仙,那也必定比他姐好过百倍去,不然谁放着将门嫡女不要,偏去娶一个养女啊?定是难以忍受了呗!”
“难怪这些年春日宴都不曾见沈家小姐参加,想来她是有这个自知之明,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哈哈哈,刘兄此言有理——”
众人七嘴八舌,专拣难听的说,沈陆两家退亲真相究竟如何,他们根本不关心,哄好崔家的小少爷才是要紧。
这国子监就是个小官场,来日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要入朝为官的。
崔家如今势大,谁不是紧着早些套点近乎呢?毕竟将来入了官场,他们怕是连崔少爷的衣角都摸不着。
纪学义好歹比沈嘉珩大一岁,性子更稳些,故而方才还劝沈嘉珩先退一步。
结果这会儿,听众人句句诋毁贬低沈嘉岁,纪学义瞬间一个暴起:
“背后语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沈嘉珩:“......”
不是,表哥,憋了半天,你就憋出这?
“什么君子,分明是一群趋炎附势、妄犯口业的狗腿小人!瞧着人模人样,这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纪学义:“......”
“表弟,确定要说这么多‘狗’字吗?是否.....太不文雅了些?”
沈嘉珩:???
别人泼你狗血,难道还文雅地张嘴去接?
一门莽夫的忠勇伯府到底是怎么养出二表哥这个文人的?
“表哥,咱兄弟俩能不能力往一处使了?”沈嘉珩咬牙低声道。
纪学义:“......”
“狗......狗腿子们,有本事冲我们来,休要恶语伤我岁表姐!”
沈嘉珩瞧纪学义骂起人来那磕巴的样子,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二表哥把他的气势都搞垮了!
他把头一扬,右手指着崔明珏,冷声道:“二表哥,旁的不过是阿谀奉承,狗仗人势罢了,擒贼先擒王!”
“崔明珏,你这个狗头,快给我姐赔礼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崔明珏听沈嘉珩叫的难听,气得把手上帕子一丢,露出了青黑一片的鼻梁骨。
“好你个沈嘉珩,当小爷怕你不成!今日就没完了!”
崔明珏撸起袖子就冲了过来,身旁少年一看,亦步亦趋帮着出手。
陆云晟脸一黑,赶紧往一旁躲去。
纪学义倒是真讲义气,立刻伸手要护沈嘉珩,谁知手一扒拉,没碰着人。
他回身一看,好家伙,沈嘉珩早就先一步躲到他身后去了。
“表哥,就按方才那战术,你避着点鼻子,被打着是真疼!”
纪学义:“......”
他也是说到做到,当下跟母鸡护崽似的,将沈嘉珩牢牢护在了身后。
“来了!”
沈嘉珩低喝一声,对面好几个拳头就挥了过来。
纪学义眼都花了,推搡间只觉大腿一疼,嗷地就叫出了声。
是谁不讲武德,用掐的!
一片混乱之中,房舍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一个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公子,小姐来寻您了!”
陆云铮白日里从陆府硬气出走,这会儿自然不可能再回去了,故而便在别院与顾惜枝一起用晚膳。
顾惜枝并无食欲,看着眼前的佳肴她眉头紧蹙,半晌忽然喃喃道:“还是不对......”
陆云铮今日虽然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此时能同顾惜枝在一处,他已觉心满意足。
又因有重生之便利,他笃信自己不久后的将来必会出人头地,更感安心。
故而此时他胃口大开,听闻顾惜枝所言,只漫不经心地问道:“惜枝,怎么了?”
顾惜枝将手中碗筷放下,凝声道:“云铮,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你我往来的那些书信我藏得极是妥帖,连一直伺候我的白露都不知晓。”
“难道就这般巧的,我屋中刚好遭了贼,那贼将书信翻了出来,又被白芨碰了个正着?”
“明明......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偏偏在最后一刻被毁了......”
顾惜枝心中满是不甘。
若不是那些书信突然被发现,她自信一定能说服干爹干娘,让他们将她风风光光嫁进陆府的!
陆云铮闻言缓缓抬起了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慢慢瞪大了,连筷子都脱手落了地。
顾惜枝吓了一跳,起身关切道:“云铮,你怎么了?”
其实顾惜枝还想问一句,为何今日陆云铮会在陆将军面前那般笃定地说:定国将军府不出两年便会满门覆灭。
只那时她还在装晕,此刻若问出口,倒是露馅了。
陆云铮缓缓起身,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今日沈嘉岁的所有表现。
难道,她也......
可是,不像啊。
以沈嘉岁那冲动鲁莽的性子,还有与他同归于尽时那恨不得生吞了他的神情,再次相见,她怎么可能如此冷静?
难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陆云铮心中犹疑不定,只觉隐患骤生,如芒在背,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沈嘉岁面前,弄个清楚明白。
“云铮?”
顾惜枝有些被吓到了。
“云铮,你怎么了?”
陆云铮陡然回过神来,他环顾一周后,温声道:
“惜枝,这处别院在我名下,父亲母亲迟早会找过来的,用过晚膳后我们便走吧,我再去赁个新院子。”
无论沈嘉岁是否和他一样重活了一回,这院子到底不吉利,不能再住了。
陆云铮这话说的有些突然,顾惜枝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地点了头。
“云铮,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陆云铮看着全身心信赖着他的顾惜枝,心中百般怜惜,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重生一事瞒下了。
惜枝本就胆小,若知晓他曾死在沈嘉岁手上,怕是要吓得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了,自己何必让她跟着担惊受怕呢?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机会试沈嘉岁一试!
————
不过一日的功夫,沈陆两家之事便传遍了京城。
沈征胜身为定国将军,虽因失利在战场上断了一臂,但归京后天恩不减,依旧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沈征胜退下来后,陆永渚便是抵御漠国的中流砥柱,两家结亲自然备受瞩目。
但今日陆云铮上门提亲,却从定国将军府带走了一个姑娘,后来二人携手回了陆府,又灰溜溜地离开了。
京中多少人精呐,一下子就嗅出了不寻常来。
定国将军府也很快放出了消息,说是陆云铮背信弃义,不堪为婿,他们主动退了亲。
陆家对此并未出言辩驳,瞧着像是认下了。
京中有消息灵通的,很快就将这场退亲风波扒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沈征胜有个养女,说是下属的遗孤,也不知是不是他当年在边关留下的风流债。
总之,那陆云铮没瞧上沈家小姐,倒对那养女死心塌地,这是要悔婚另娶了。
结果呢,陆将军不同意,陆云铮痴心不改,不惜与家中决裂,带着美人愤而出走。
京中诸人传得是有鼻子有眼,都道沈家那养女怕是有国色天香之姿,这才引得陆云铮神魂颠倒。
也有人说,那个沈姑娘惯爱舞刀弄枪,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被嫌弃也是常理。
世人到底对女子严苛,不过一日的功夫,沈嘉岁就被传成了因相貌丑陋又不解风情而被抛弃的一方。
而陆云铮,不过是多了件风流轶事罢了。
倒也有人明事理,怒斥陆云铮背信弃义,移情别恋,非君子所为。
提到顾惜枝的,便说沈家养了个白眼狼,好好的,将嫡女的亲事给抢了。
反正众说纷纭,两家私事彻底被摆在了明面上。
————
定国将军府。
沈嘉岁练完一套枪法后,大汗淋漓回了屋,拿起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只觉畅快无比。
上一世嫁入陆府后,陆云铮便对她不冷不热,婆母嫌她在院中耍枪不成体统,派丫鬟来说了好几回。
她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便将长枪收了起来,谁知这一收,便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方才回屋,她一眼便瞧见了长枪立在架上,只觉心痒难耐,当即就跑到院子里舞了起来。
是有些手生了。
无碍,今后再无人能来拘她!
沈嘉岁正觉心情愉悦,此时白芨从外头进屋,脸色很是难看。
见沈嘉岁望过来,她赶紧收敛神色,挤出一丝笑来。
沈嘉岁扬了扬眉,“是听到什么话了?”
白芨见自家小姐心里门清着,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气恨道:
“小姐,奴婢真恨不得去缝上他们的嘴!”
沈嘉岁松了松衣襟,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笑道:“那你可有的忙了,满京城多少张嘴,你得缝到猴年马月去。”
白芨觉得自家小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由急得满头大汗:
“小姐,您不知道他们传的有多难听!”
沈嘉岁当然知道。
前世沈家被冤通敌叛国之时,无数谩骂与诅咒扑面而来,她去将军府门前看过,地上黑红黑红一片,被人泼了不知多少鸡血狗血。
她这个因出嫁而幸免的沈家小姐,被人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了无数遍。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她若当真因此一头撞死在将军府门口,那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好白芨,你若和他们计较,那得先把自己怄死,快来帮我将头发挽上,我好去沐浴一番。”
白芨怔怔看着沈嘉岁神色轻松地走进内室,不由愣在原地。
她总觉得今日的小姐怪怪的,和从前不太一样......
陆云铮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周姨娘摇着把团扇款款走来。
他眉头瞬间拢起,心中却已无上一世的忌惮之意。
前世周姨娘仗着父亲的宠爱,确实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娘也是恨极了她。
但是父亲战死后,周姨娘失了依靠,便被娘“处理”了。
陆云铮不知是怎么个“处理”法,反正待他从边关归京时,府上已经没有半点周姨娘的痕迹了。
至于那对庶弟庶妹,他亦不曾见着,因心急去见惜枝,他也懒得追问一句。
陆云铮还在回忆上一世的情形,周姨娘已经走到了近前,也不知方才在角落里,她到底听了多久。
陆夫人一见周姨娘前来掺和,便觉不妙,陆将军也稍稍敛起了眉头。
他并不希望瞧见府中内斗。
周姨娘是个聪明的,她很了解陆将军心中所想,故而并不曾针对陆云铮,一双美眸只是落在了顾惜枝身上。
“啧啧,果真一副我见犹怜的样貌,难怪大少爷甘愿舍了定国将军府的亲事。”
“妾身若没记错的话,这姑娘跟着沈姑娘来过几回陆府吧?”
陆云铮见周姨娘阴阳怪气,满心不耐,又顾忌她得父亲的心,便冷冷说道:
“姨娘,此事与你无关。”
周姨娘乖觉地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妾身确实管不得府中之事,只是方才瞧了一会儿,却不得不给大少爷提个醒。”
“此女心机深沉,惯会演戏,大少爷您可要留个心眼啊。”
顾惜枝听闻此言,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一刻,她突然开始后悔了。
她没想到,陆云铮口中的“受些委屈”竟是让她承受如此多的侮辱。
可偏偏如今,正如干爹临别所言,她能依靠的只有陆云铮一人了。
“云铮,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顾惜枝紧紧扯住陆云铮的衣襟,仿佛已经不堪受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犹如一个随时就会破碎的瓷娃娃。
以退为进,她只能如此了。
陆云铮瞧见顾惜枝脆弱至此,只觉钻心的疼,这可是他爱了两世的姑娘啊!
“周姨娘,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陆云铮霍然抬头,面色狠戾。
周姨娘似乎吓到了,立刻快步躲到了陆将军身后,嘴上却没停:
“大公子,瞧瞧,您完全被这女子拿捏了,她不过掉几颗眼泪,您便心神大动。”
“她若当真如您说得这般好,明知您是沈姑娘的未婚夫婿,她就该离得远远的。”
“即便动了情,礼义廉耻在上,她也该尽早歇了这份心思。”
“我看她就是相中了大公子乃人中龙凤,又身份尊贵,这是蓄谋已久,一心想当咱将军府的少夫人呢!”
这一次,陆夫人极难得地没有阻止周姨娘。
铮儿如今只怕是中了这女子的邪,是该有个人来点醒他!
顾惜枝听到此处,只觉自己心里那点儿小九九被人当面扒了个一干二净,无处躲藏。
她面色惨白,紧咬下唇,在羞愤上涌的瞬间又很快说服了自己。
人往高处走,她费尽心机想要为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她就该乖乖听从干娘的安排,嫁给那个碌碌无为的伯府次子不成?
眼看如今形势不妙,顾惜枝生怕周姨娘说出更难听的话来,索性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下,陆云铮彻底心慌了。
“惜枝!惜枝!”
周姨娘暗暗勾了勾嘴角。
就这点儿手段,还真不够看呐.....
“晕了?大少爷,快掐掐虎口,按按人中也成,都能叫醒的。”周姨娘好心开口。
“闭嘴!”
陆云铮怒喝出声,一把将顾惜枝打横抱起。
顾惜枝此番受辱,他心中亏欠万分,此刻对上自家爹娘,也放出了狠话:
“爹娘,我这辈子非惜枝不娶,方才也说了,之所以放弃沈家的亲事,另有缘由。”
陆夫人急得不行,担心陆云铮说出什么无可挽回的话来,疾言催促道:
“究竟有何缘由,铮儿你倒是说呀!只要能说服你爹,一切都好商量!”
陆云铮显然也下定了决心,此刻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爹,定国将军府不出两年便会满门覆灭,孩儿今日所为,也是想尽早和沈家撇清关系,免得将来被牵——”
“混账!”
陆将军甚至还没听完就已经怒斥出声,满眼失望!
“定国将军府如日中天,沈将军又圣眷正浓,你为了区区一个顾惜枝,竟然编造如此谎言,陆云铮,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夫人看着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铮儿,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陆云铮心中大急,“爹娘,你们若不信,孩儿可以提供更多证据,但是必须先进书房!”
陆云铮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周姨娘一眼。
重生之事玄之又玄,为了顺利娶到惜枝,他可以将部分真相告诉爹娘,但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但是,陆将军已经不信陆云铮的半句话了,他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最后一次劝道:
“现在你就随我去沈家赔罪,将顾姑娘送回去,只要岁丫头还肯原谅你,咱们两家还是姻亲。”
“即便亲事不成,至少情分还在,不至于让你自毁前程!”
陆夫人也跟着在一旁劝道:“铮儿,听你爹的,这女子心机太深,你别被她利用了!”
陆云铮眼看爹娘无论如何都要阻拦自己和惜枝,只觉又是心寒又是绝望。
他和惜枝已经错过一世了,无论如何,他不会错过第二次!
爹娘难道以为,没了沈家的襄助他就不行了吗?
他们不知道,上辈子,他可是完成了爹都未完成的壮举,大败漠国,成了盛朝的大英雄!
而这一次他占尽先机,只会比上一世更辉煌,更受万人敬仰!
思及此,陆云铮缓缓后退几步,决绝开口:“定国将军府我是不可能再去的,这辈子除了惜枝,我谁也不要!”
“爹娘,若你们执意阻挠——”
陆云铮说到这里,忽然抱着顾惜枝,大踏步转身离去。
陆夫人吓得面色惨白,急忙追上前去,惊惶出声:“铮儿,你这是做什么!”
“让他走!”
陆将军却暴喝出声。
陆云铮本已停下,闻言再次迈步。
陆夫人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声声高呼:“铮儿,莫要冲动啊!”
陆将军连连冷笑:“陆云铮,不要以为你翅膀已经硬了,离了将军府,你什么也不是!”
陆云铮脚步不停,冷声回呛:“爹,您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的,您的儿子——从不是池中之物!”
他腰背挺直,一路不停,抱着昏迷的顾惜枝径直出了陆府。
陆夫人在身后声声泣呼,也未能换得陆云铮一个回头。
周姨娘乖乖站在陆将军身后,面上明明满是惊惶之色,嘴角却几不可查地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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