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大步上前,爸爸不容分说扯过还咂巴嘴的我:“趁着值钱,换了还能贴补家用。”
我突然离开了饭碗,半饱的肚子咕噜挑衅着。
“哇…妹妹换钱喽……”妈妈红着眼睛,不顾狼狈踉跄着追出来,却被爸爸一脚踢倒。
“没用的老娘们,滚回去。”
据说卖垃圾的独身女人早年结过婚,因为不能生育被婆家嫌弃。
离婚后时而清醒,时而疯颠。
日常就靠着收些废品生活。
形单影只的日子枯燥无趣,她就想有个娃娃陪着她。
襁褓中的我没有选择权,没有话语权。
那个叫白翠花的女人看到抱着孩子出现的爸爸,高兴得险些摔倒。
“娃,我有娃了。”
可就在这时,我哭了,嘹亮的声音响震天。
三个人注意力全都落在我身上。
爸爸嫌弃地皱起眉头,生气地掂了掂:“臭丫头片子,就会嚎。”
女人不由分说接过我,气哄哄地瞟了爸爸一眼。
“娃哪能受得住这样颠。”
她轻晃两下,出声安慰着。
奇妙的缘份作祟,我霎时转哭为喜,咯咯笑出声来。
粉红的脸蛋还挂着泪珠,让人心疼又喜欢。
女人轻声逗弄着,脸上的冷意也被笑容替代。
爸爸再次开口:“这丫头她妈十月怀胎不容易咧。”
女人抬头盯着他满脸复杂的神色,复而低头又看了看笑得灿烂的我。
转身去了屋子取了一沓钱递给爸爸。
“拿去,以后别反悔。”
爸爸咧嘴啐口唾沫伸手数着钱:“那是自然。”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这样一段前情。
自我懂事起,身边的人就一口一个“疯女人家的姑娘”叫着。
我不以为意,跟着我妈蜗居在破旧的筒子楼里。
白天她捡废品收废品,晚上我陪她一起收拾。
她为人豪爽,脾气暴躁。
每到黄昏,巷子就会响起如铜锣一般的嗓音。
“阿糖,都几点了还玩儿。”
我拍拍屁股上的土,挥手跟小胖道别:“我妈喊我了。”
“刚给你洗的衣服,穿了半天又这样了,你是想累死我吗?”
她凌乱的头发上沾着废纸沫子,两只粉色的套袖已被污渍浸染得看不清图案。
手上厚茧子里的油污似是长在缝隙里,任凭她怎么洗都粗糙又黝黑。
我无视她高高扬起的胳膊,笑得天真,捏出兜里的糖:“妈,这是我在路边捡的。”